洪月屏一怔,僵硬了身軀,須臾,她沙啞著聲音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石必正心煩意亂。
她為什麼不相信他,為什麼不肯好好听他說話?只看到事情的表像就認定是事實,難道他在她心中那麼沒品嗎?
就算她不知道真相好了,但是……她為什麼不信任他?
他越這樣說,洪月屏越自責。她並不想讓洪月苓哭泣啊!
「唷!你們都起來啦?」石必賢拎著三份早餐,從外面走了進來,見氣氛不對,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石必正發泄出來。
石必賢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怎麼了?」
洪月屏看著石必賢,石必正轉過身去,在進到他的房間時,他忿忿的、用力的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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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分!真的太過分了!
洪月苓不斷告訴自己,為了那種人而哭泣,太不值得了,可是淚水就是止不住的滑落下來,她遏抑不住,干脆任它奔流在臉上。
從石必正家里沖出來,接觸到外頭迎面而來的冷風,將她臉上的淚痕吹干,不過很快地,又有兩道熱淚落了下來,似乎沒有干涸的時候。
這是什麼世界?所謂的情與愛,原來不過是謊言!而她,竟在謊言里翻滾而不自知,這令她愈發難堪。
這樣的傷痛,夠了吧!
面對這丑陋的現實只會讓人心寒,她不知道該如何正視,她完全沒有因應之道,只能任自己的神經被傷悲侵蝕、湮沒……眼前盡是一片模糊,連路也看不清楚,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真是,學校那麼大,餐廳又有兩道門供學生出入,為什麼他們還是在同一個門口撞見?當真是孽緣?
洪月苓心中萬般不是滋味,她的苦使她無心與他見面,就算踫上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跟他大吵一頓嗎?這兒是學校,又是公共場合,她可不想再被他傷了之後又顏面盡失。決定不理會他,遂低下頭向門口走了過去。
這小妮子到底在鬧什麼別扭呀?石必正見她如此,心中也是一陣翻攪。
放不下啊!他沒有辦法視若無睹,他怎麼可能不予以理會?尤其當她從他身邊經過時,他看到了她紅腫的眼楮,他為什麼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月苓!」他月兌口而出。
「干嘛啦?」原本不想理他的,奈何她的腳不听使喚,听到他的呼喚,自動停了下來。
石必正深吸口氣,再重重地吐了出來,走到她的身邊,止不住必心︰「你哭過了?」
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脆弱,洪月苓撇過了頭。「沒有。」
「還說沒有,你的眼楮都紅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不用管我!」洪月苓忿怒的抬起頭來,像只受傷的野獸,向逼進的敵人嘶吼!
石必正忍不住粗聲起來︰「你到底在發什麼飆?你知道你那樣說,你姐姐會有多傷心嗎?」
洪月苓听他一說,心中的刺疼再度反芻,音調也不禁提高︰「對,我姐姐比較重要,我不算什麼,可以了吧?」
「月苓!」石必正又氣又怒,氣她的不明事理,怒她的妄自菲薄,她可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她竟然不重視這點!「你為什麼要和你姐姐比較,這到底關她什麼事?」
「那要問你呀!」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他快氣炸了!
她的眼眶又再度灼熱起來,用力眨了眨眼簾,洪月苓怒道︰「既然我不可理喻的話,你干嘛又要叫住我?」
這女人……就是有能力將他的怒氣又挑撥起來。石必正為避免傷神,悻悻地退讓一步。
「好,是我的錯。我不該叫你,我應該放你而去,把你當作陌生人不予理會。」
洪月苓听得出他語氣中的自嘲,她晶亮亮的眸子直視著他,透露著怨懟、不滿。
她那盈盈的眸子閃著瀲灩,一再的擾動他的心,縱是不忍,他卻丟下了句︰「再見。」說完揚長而去。
已經夠糟的心湖實在不需要她再挑撥,所以他選擇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適才隱忍的淚水終于淌出眼角,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局面?為什麼這麼難堪的情況會讓她遇到?
一個是她的情人,一個是她的家人。
她能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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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所料的,以後的日子,洪月苓始終冷冷淡淡,對她不發一言。洪月屏對她的反應沒有怨言,只是默默承受,比起她所遭遇過的事情,月苓的責備又算得了什麼呢?
惟一感到遺憾的,是洪月苓對她的不諒解。她實在不想因為子虛烏有的事,而破壞了石必正和月苓之間的感情。
她放棄阻止月苓跟石必正交往,就是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的結局,可是……結果怎麼會這樣?
「叩叩」!她敲門,里面沒聲音,她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月苓。」
洪月苓滿臉敵意,認定來者不善,粗魯的道︰「你進來做什麼?」
「我必須跟你談談。」
從鼻子輕哼出聲,她不屑的道︰「有什麼好談的,你來跟我示威嗎?」
「不是的。月苓,我……」洪月屏還沒說完,就被洪月苓的一個手勢打斷,她滿臉厭惡,依舊以冷得懾人的語氣道︰「要不是怕被媽知道我們之間的丑事,我早就跟你吵起來了。在我還沒發脾氣之前,你還是先離開吧。」
洪月屏早就知道她的個性倔強,沒想到卻執拗的連溝通都沒有辦法。
「月苓,你必須要靜下心來听我說……」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摀住了耳朵,壓低了聲音喑啞的道︰「我不要再听到從你的口中說出那些話來。我討厭你的矯柔做作、可憐兮兮,你以為這樣的話,我就會放過你們了嗎?」
她不能心軟,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殘酷!
洪月屏走過去,拉下她摀住耳朵的雙手,快速的道︰「月苓,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你完全弄錯了,你再這樣子下去的話,受傷的不只是你,還有石必正呀!」
「是啊!我如果再不松手的話,你們兩個都會因為心生愧疚而于心不安,所以才過來要求我原諒你們,好讓你們能夠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是不是?」
洪月屏真佩服洪月苓小小的腦袋瓜,她總是有本事憑著幾句話再加上豐富的想象將事情扭曲,而達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結果,再這樣下去的話,謊言恐怕會取代真相。
「月苓,我並不是來請求你原諒任何人的,我只想拜托你看清事實真相。你可以不听我的話,但是你不能不听石必正的話,跟他談一談,好嗎?」她誠懇的道。
有那麼一剎那,洪月苓幾乎要相信她了,但她又硬起心腸,認為這一切不過是推諉之詞,如果自己軟了下來,不就代表自己錯了嗎?
……不!她仍然相信自己眼楮看到的。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見她沒有軟化,洪月屏苦苦哀求︰「月苓,听我一次,你不會後悔的。」
「你已經在我心頭劃下一刀,難道我還會傻傻地讓你撒上鹽巴嗎?」洪月苓一陣酸楚,她並不想讓洪月屏難過的。
背過洪月屏,她的話向從苦水里撈起來似的,又濕又重。
「我……我還當你是我姐姐……所以……請你現在離開,免得我跟你恩斷義絕。」
她的肩膀起伏不定,洪月屏可以听到她抽抽噎噎的啜泣聲。
「我知道了。」洪月苓不想再惹她難過。她是她惟一的妹妹呀!
洪月苓知道洪月屏走了出去,決堤的淚水再度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