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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依舊常繾綣 第6頁

作者︰冷荷

「嗯!我倒是听說了一些。據說他曾是畫壇新興的一代,後來轉作經紀人。他的經營作風完全不同于傳統的老式管理方式,善于運用各種資源,將藝術、行銷完美地結合起來。而且他眼光獨到,所舉辦的畫展常常掌握一股新興藝術潮流的脈動。」

喬治略有深意地看了安瀚柏一眼。「我想也是。」

他們兩人在大廳隨意地走動,看著展示牆上的畫作,感覺得到那種每次看到偉大的藝術品時,都會情不自禁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情。

安瀚柏踱到其中一幅畫前端詳,畫的是一個年輕人坐在田園里,背景是滿園繽紛燦爛的多彩花朵,令人想起文藝復興時期浪漫的畫風。

喬治什麼也沒說,只在一旁看著觀賞畫的安瀚柏。

「真是太令人驚訝了!」安瀚柏無限感動地說。

「不,這些對你來說,還算不上驚奇,」喬治靜靜地說,「但是,我接下來要讓你看的,你卻絕對不會相信,來吧!」

喬治帶頭上樓,進入另一個展示廳。那個房間既大又一覽無遺,從明亮的天花板上的天窗透進來的光線,竟讓這個空間顯得有些意外的空寂。

喬治有意的距離安瀚柏幾步遠站著,並且留心地看著掃視過整個房間的安瀚柏。

「你看到了嗎?」喬至似有所指地問道。

「什麼?」安瀚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幅畫。」喬治用眼楮示意。

安瀚柏抬起頭來,看見天窗下掛著一幅巨畫,畫的是一位緊握畫筆的女子。透過天窗穿入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安瀚柏趨近一步,凝神細看。

畫面上的女子一頭長發不經意地掠在耳後,看似溫柔的眼神卻又炯炯有神,充滿執著,和緊閉的雙唇組合成一種頗為驚人的效果。觀賞畫的人所看到的是一張引人注目,甚至可說是頗具吸引力的臉孔,隱約中帶著一種憂郁的恬澹氣質,在畫布上凝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什麼——

畫框旁標示著︰「等待的女人」。

「是我弄錯了嗎?瀚柏。」喬治慢慢地問道,「她是誰?」

「天啊!」安瀚柏低吟著。

「沒有錯,我就知道,」喬治如釋重負地說,「沒錯!」

畫中女人的臉是舒晴。

***

在返回市區的途中,喬冶解釋說他也是在剛回國的活動中無意發現到這家畫廊,以及令人驚訝的這幅畫。

罷開始,他以為舒晴和畫中女人的臉的神似只是一種巧合,是記憶奇詭的迷惑。但是,畫中的那張臉卻始終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使得他特別又再去了一次。

「在我的日記簿中剛好還夾著幾張舊照片,是在那年夏天拍的。有一張就是舒晴的近距離特寫,一張是你跟她的合照,還有一張是我們三個坐在公園椅的留影。說真的,那個時候,我們還真的相當年輕,天真而無邪。」喬冶停了一下,因陷入了回憶中而顯得有些恍惚。「總而言之,在看過那些照片後,我可以確定那絕對是同一個人。而——雖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然而,當你看著它時——老天,你應該看看自己臉上的表情——,我便可以確切地知道,的確錯不了。」

安瀚柏問喬治說︰「為什麼你沒有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我呢?」

「我當然有想過,」喬治辯白說,「但是,盡避我很確定畫中人是誰,然而,我要說什麼呢?畢竟我沒有把握你對她的態度是否有所變化。不過,如今看來,她對你的影響力可是比你想象的還要來得強多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以為呢?」安瀚柏有點不置可否地說,「當時,我們的年紀都那麼輕,況且,那也只是一則屬于夏日的故事罷了!」

喬治從鼻孔中哼出一口氣,甩了甩頭,然後看了一眼安瀚柏說︰「你別忘了,當時我也在場,記得嗎?而你在潛意識中尋找她已經夠久了,害得我也跟著你不停地沉湎在影像鮮明的回憶里。」

他們默默地開了一段路程,安瀚柏知道喬治相信他正在想那幅畫。他也在想,喬治是如此地了解他,從他們一開始認識就是如此。

「你覺得怎麼樣?」幾分鐘過後,喬治忍不住問道。

「還好,沒有什麼,」安瀚柏回答,「只是有些好奇,她畫這幅畫時的心情。」

「或許她表達了一些什麼,也許——」喬治瞥了安瀚柏一眼,又繼續說道,「也許,舒晴真的在等待什麼。」

安瀚柏一听,也轉過頭來和喬治四目相接。

「那真的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夏天,有著一段很精采的回憶,也是那種每個人一生中至少都有一回的戀曲。我當然知道,它曾經對我造成莫大的震撼,改變了我的生活——或是可說幾乎改變了——而且,我也經常逃月兌現實,來到了當年那個編織過的夏日美夢,不過,對于現在的我而言,我想,我是浪漫得可以了,誠如當年我母親告訴我的。」

「浪漫得可以?」喬治說,不以為然的皺一皺眉頭。他向來對安瀚柏的母親存有極大的畏戒之情,能盡量不踫面就會極力避免。他抬起手看了看表,「謝謝你給我的時間。」

「不,或許是我應該要謝謝你。」安瀚柏真心的說。

開車送喬治回到飯店之後,安瀚柏並沒有依照Schedule回到公司,他決定放逐自己,在這個紛擾的都市。

他找了一家幽靜的CoffeeShop,點了一杯咖啡,就獨自沉陷入一股靜謐的氛圍里。

***

夜色深沉,繁星點點,安瀚柏此刻才返回自己位于山上的別墅。它原本是獨立的兩棟別墅,自從安瀚柏有意回國接管安氏企業後,他父親便伺機買下了隔鄰的別墅,並將原有的石砌圍牆打通,改以花圃做為圍籬之用。

別墅的花園主要部分在屋子的前面,受聘于安家的老班倒是個挺有創意的園丁。植物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欣欣向榮,而且他對于色彩和花種的分布獨具慧眼,不過,倒是十足的英國味。大大的草坪種植著許多棵桑樹,一到春天,周圍便長滿了番紅花和白白的雪花,接著是水仙綻放。

到了夏天,通往兩邊前廳的花圃一片芬芳燦爛,而修剪得矮矮的以免妨礙視線的山毛櫸,從緊繃的小小芽苗,到仲秋的艷紅金澄,正活生生地印證了季節的遞嬗。

安家可觀的花園,幾乎是山莊路上被公認為最迷人的花園,供居住者和路人共賞。

每當安瀚柏結束忙碌的一天之後,回到屬于他的另一棟別墅時,他總是喜歡坐在二樓露台上的躺椅,伸腿舒展,感覺到一股誘人的寧靜和滿足悄悄爬上心頭,這種感覺早已成為他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但是,今晚,他卻無法再像往日一般享受夜的寧靜。

其實,夜景依舊,無奈的是他的內心奔騰不已,久久無法平抑。再加上咖啡的作祟,他的情緒也亢奮起來,思緒更是紛雜、糾纏。

他走到書櫃前,搬開重重的書籍,靠牆的角落,露出一個華麗的桃花心木盒,木盒的質料細致,油亮又有光澤。

只見安瀚柏小心翼翼地捧起桃花心木盒,謹慎地放在茶幾上,他猶豫了幾秒鐘,微抖著雙手將盒子打開,露出一方黑絲絨,再小心神聖地打開,拿出一個相框,照片里的女人有著一張樸素端莊卻美麗卓越的臉龐,然後是一個藍色的小石塊。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牢牢盯住那張照片,臉上浮現著溫暖的笑容,蠕動著雙唇做無奈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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