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住進這間公寓的人麼?那把鑰匙……和這間屋子的鑰匙很像。」
男子的話讓葉南山心里的恐懼越發擴大,顫抖地拿著他的鑰匙向房門走去,然後驚異地發現,他手中的鑰匙居然能夠擰開門鎖……
「這里的房間鑰匙只給住戶,原來您就是要住進來的新房客啊……床都擺好很久了也沒有人來,我還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段林卻絲毫沒有任何驚訝,只是看著他。
忽然,「那張床是我的。」
指著門口的下鋪,葉南山忽然開口。
接著不顧段林詫異的目光。葉南山連續向其它幾張床指去,「那一組是兩個女孩的,我上鋪是一個中年男子。」
段林一臉詫異,他不懂眼前的男子究竟在說些什麼。
似乎看出了段林的疑惑,葉南山忽然慘淡一笑,拿出一張光盤放入CD機,示意段林仔細听。
「很驚訝麼?你們的聲音……我每天都听得到,包括那個瓦斯中毒的女孩……」
段林小心翼翼地扣著耳機,熟悉的搖賓樂讓他愣了一下,這個不正是自己每天听到的隔壁傳來的音樂麼?那個吵到讓自己每次拍牆抗議的噪音……心跳亂了一拍,段林看著那個男子按了一個神秘鍵之後聲道忽然分開,一只耳朵內听到的還是喧囂的樂曲聲,而另一只卻是……段林驚異地看向了對面的男子。
這些聲音是……段林听到了自己的聲音,听到了狗叫,听到了己經死亡的賀曉嵐的聲音還有……馬楠、沐紫、袁荃的。
雖然背景里面每個人似乎都在說自己的話,然而仔細听卻能一一分辨得清楚。
段林不太費力就分出了背景里面幾個人的聲音,然而分出來的剎那卻更加詫異︰這些人的聲音怎麼會被錄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就算這名男子是他的鄰居,然而他怎麼會有自己這些人的聲音?簡直是……好像這幾個人住在一間屋子里同時說話似的。
「每天早上五點+五起床的人是你吧?我的音響稍微開大一點會敲我牆壁的人,也是你麼?那個老頭子每天咳嗽,很晚才能睡著,有個女孩家里養了一只狗,那只狗每天都會叫,還有一個女孩喜歡听……」葉南山說著,嘴角竟然是笑意。
這樣的男人看起來有點可怕,段林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了起來,靜靜地,他听著男子繼續說下去,「六個人,我們一共六個人,從很久以前就居住在一間屋子。」
「這里……是六人房間。」
「六人房間啊?!怎麼會這個樣子?你們的聲音為什麼我會听得到?你們這幫該死的家伙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里?!」葉南山的樣子明明是在笑,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要哭出來,幾乎是用吼的將那句話說出來。
他的表情歸于平靜之後臉上再無笑意,眼楮瞪得大大的。仿佛蘊涵了無盡的惶恐抓起桌上的手機,男人頭也不回地逃開!
葉南山听到自己的手機在響,不去管他,葉南山只是拼命向前奔跑,一路奔回自己家的對候連鞋子也沒月兌,葉南山將自己緊緊地包在棉被里。
幾乎是驚恐的,葉南山不停地顫抖著。
耳邊的聲音卻又開始,「怎麼會這樣呢?」這是剛才那個男子的聲音。
「……我發現……」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咳!」一個一個的聲音初听混雜,然而稍微仔細一听就可以分得情清楚楚。
那些看不見的室友就在自己身邊,而且……听著那個求救聲,葉南山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
那個聲音的主人現在己經死了,死人的聲音自己怎麼還能听見?為什麼!自己听到的這些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天色漸漸暗下來,葉南山飛快地伸出手去將燈打開。
他開始害怕黑暗,黑暗中似乎躲藏著那些看不見的人,聲音卻越發大了,伴隨著葉南山咚咚的心跳聲。
葉南山第一次覺得自己耳力好是一件悲慘的事清。
緊張加上悶熱,葉南山已經出了一身汗,衣服緊緊包裹在身上異常的難受。
可是他不敢出去。
不經意地向窗外看去,忽然,葉南山驚呆了。
「不!」碩大的落地玻璃上,由于室內開著燈的緣故,忠實地倒映出室內的景象。
葉南山看到了正在床上探出頭的自己一臉驚恐的表情,對面床上的女生臉龐埋進膝蓋,和自己一樣坐在床上,上鋪的女生听著歌,那個下午見過的男人站在中間的過道,背沖玻璃不知做著什麼,然後門口有一只黃金獵犬,沖著屋內的生人大聲地吠叫……是那個房間!葉南山真的明白了,一切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個房間真的存在著。
「給我消失掉。」慌亂地打量著四周,在看到一把鋼制椅子的瞬間,葉南山舉起那把椅子用力朝落地玻璃投擲而去。
伴隨著破碎的聲響,那個六人房間的幻影也隨即梢失。
大口地喘著粗氣,葉南山站在空蕩蕩的玻璃前。
風從沒了阻擋的窗戶吹進來,吹在他汗濕的身上,竟是刺骨的寒意。
葉南山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這種單調急促的聲響讓他安心。
然而……心跳稍微平靜下來的瞬間……
「不!懊死!怎麼又……」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葉南山驚恐地發現,那個聲音再度從耳朵深處傳來。
「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聲音顫抖著,發覺那個聲音是自己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以後,葉南山的視線開始在室內四處飄忽,看到窗前碎掉的玻璃的瞬間,他心跳停了一拍。
顫抖著手掌,葉南山艱難地拾起一枚尖利的玻璃碎片,盯著碎片那尖銳如刺的頭部,葉南山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仿佛終于下定了什麼決心,閉上眼楮,葉南山將那片碎片狠狠地捅向自己……
再次醒來的時候,葉南山看到的是白色的屋頂。
穿著白衣的女人走過來,嘴唇翕動似乎在問著自己什麼,可是葉南山什麼也听不到。
鱉異地,葉南山面對著焦急的護士小姐,露出了一絲解月兌般的微笑。
終于听不到那個聲音了……終于擺月兌那個房間了……
***
葉南山的耳朵被鑒定為外傷性耳聾,刺得太深以至于他失去了听力,腦部萬幸沒有受到太大波及,不過為了防止意外還在觀察中。
事業正在穩步上升的音樂人,居然做出親手廢掉自己賴以為生的听力這種事……這件事實在讓人想不透。報紙上隱去了他的名字,對于他的這種行為稱為天才音樂人的自殘行為,然而看到報導的時候葉南山卻諷刺地笑了︰才不是自殘,自己這是自救。
如果繼續听到那個聲音,葉南山知道自己一定會因此而死。
什麼也听不到的世界是純白的,仿佛世界只有自己的感覺,如果說自己前半生是靠耳朵感受這個世界的話,接下來,葉南山決定用眼楮去觀察這個世界。
眼楮比較遲鈍,遲鈍是一件好事情……
葉南山躺在床上。猶豫自己是要繼續睡覺還是起床,現在是早上,同間病房的人大多出去散步、吃飯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困。
即使再也听不到了,可是他還是會在五點十五起床,仿佛那個鬧鈴安在了他的體內。
有一點冷……是護士沒有關好門麼?感到周身不時一陣涼風游過的葉南山猛地睜開了眼楮。
然後,簡直是一個噩夢!睜開眼楮看清站在自己床邊的人是誰的時候,葉南山頓時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