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瑋離去了,而雷少任呢?
他還在自己的城堡里沉淪,讓他對尚若玫的感情一寸寸把自己吞沒。
回去吧?她想回去看那個一直心碎的男人。
坐在車上,尚若玫一邊望著天空,一邊無意識地用手撫模著那只銀鐲,像是要用手指將它上面的紋路一一記清楚。
起風了,遠遠的天邊有著瞬息的閃光,再過不久,大雨就要落下了。
第七章
我好久沒有寫信給你了。至于原因,我想,你該是知道的吧!我生小寶寶!是個很可愛的小女生喔!
名字已經取好了,她叫做「雷朵」,很好听的名字吧!我希望她像花兒一般嬌美,又不知該讓她當哪一種花兒,于是,就叫「朵」!現在的她,剛吃飽在小床上睡著呢!
有了孩子,我覺得自己也開始有了當母親的自覺了。我希望她快快樂樂的長大,是一個快樂的女孩。雷少任也很疼愛她,下班時常常會帶各式各樣的小玩具給她,現在,小朵的房間堆滿了雷少任和她那些叔叔姑姑送來的東西呢!
昨天雷少任甚至還買了一件小女生穿的洋裝,興高采烈地告訴我,那是要給小朵穿的,不過,那可是三歲的小女生穿的小洋裝呢!小朵還要等好久才能穿呀!為此雷少任還被我嘲笑了許久,真是個傻爸爸。
有了孩子,我出門的時間開始少了很多,一個人時,我常會抱著小朵,不斷地想象著︰如果這是我和哲瑋的小孩該多好呢?如果不是因為婚禮前月事才剛過,我真的會以為這是我和哲瑋的孩子。我和哲瑋,也許不需要像雷家這麼富有,小朵也可能不會有這麼多叔叔伯伯和姑姑送玩具給她,但是,我一定會用我的全力把小朵帶大的。
不過,我和哲瑋今生今世真的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小朵的出生,似乎也讓我成長了、老了不少,現在,我最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努力不要想起哲瑋,好好照顧小朵,認分地做雷家的太太吧!你說是嗎?
祝福我吧!小戀,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的。
???
窗外是一片陰沉的黑,但偶爾略過天邊的閃電,卻使得這樣的夜一點也不平靜。
是午夜了,斷斷續續的閃電打雷之後,開始下起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上、屋瓦,發出像是子彈撞擊般的聲音,籠罩了整個梧桐居。
雷少任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雨打在屋後小樹林中的樹上、地上,許久,不曾說任何話,也沒有移動過,只有屋外院子里的水銀燈暗淡的光芒照進屋內,把他那高大而孤單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起來更加的淒冷。
兩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是下著像這樣的雨。就是在這樣的雨天,他摯愛的妻女死在離家不到一公里的山路上。
雨很大,白色的BMW就這樣掉進了山路邊的坡道下,當時若玫把小朵緊緊抱在懷里,車子被摔得扭曲不堪,但她的身上沒有受什麼傷,只有額前致命的一擊奪去了她的性命。
也許是在那一次撞擊就立即死亡了吧!若玫的臉上沒有什麼痛苦或受驚嚇的表情,在擦去了血跡之後,反而是露出一張素淨美麗的臉龐,上面還有著堅決的微笑。
那朵微笑很美,像是她平日最喜歡的紫色桔梗,卻奇異地綻放著艷紅的花朵。但美麗又有何用呢?佳人終究是斷魂了呵!芳魂至今也僅剩土一,徒留給活著的人不勝欷吁。
「若玫……」到底為了什麼,她要離開自己呢?
砰的一聲,雷少任的手狠狠地捶著窗旁的牆面,全力的一擊,像是要把滿懷的憤恨和悲慟發泄出來一樣。
他是哪里冷落了她?哪里對不起她?為什麼她的不快樂、她的心事都不願意告訴他,不知他分享呢?他是個失敗至極的丈夫嗎?在這樣的大雨中逃開自己,她到底要去哪里?
「若玫,回來!回來!」像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氣,雷少任猛地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像一只受傷的野獸般哭號著。
「回來呀!我求求你,回來吧!」這是兩年前他來不及對尚若玫說的話,雷少任不斷用手撕扯著地毯,對著窗外的雨夜大吼。
為什麼自己不早些發現?那麼,若玫和小朵也許就還活著。
只要她們活著,要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呀!他的權勢、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一切,只希望能夠換回她們,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回來,回來,若玫……」不知哭喊了多久,嗓子啞了、干了,陣陣的嘶叫成了低低的囈語和哽咽,雷少任雙手抱頭,連睜開眼的勇氣也沒有了。
窗外的雨勢隨著夜色更深而轉劇,每一滴的雨、每一次的雷,似乎都讓雷少任回到兩年前的那個晚上,讓他再一次感受到面臨心愛的人死亡的恐懼。
不要了,不要再下雨了!他真的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
有誰可以來救救他?救救他離開這個地獄?
雷少任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連帶地拉倒了一旁的窗簾和桌巾,布帛的撕裂聲,桌上的花瓶和酒杯隨著桌巾而摔落在地上,在淒冷的夜里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碎聲。腥紅的酒液灑了一地,就像當時尚若玫額上的鮮血一樣令人觸目驚心。
「少任……」房門無聲地開了,一個淡紫色的影子朦朦朧朧地出現在門外,幽幽地喚著那個心痛的男人。
昏黃的燈光,模糊迷離的影子,就這麼飄忽地站著、喚著,只用一對深情淒楚的眸子瞅著雷少任,沒有向前,也沒有再移動。
乍听到那個聲音,原本俯趴在地上的雷少任全身一震,他停止了哭泣與申吟,抬起頭望著門外。
「若玫?是你嗎?」昏黃的光線,雷少任看不清門外女人的表情,但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衣服,不正是尚若玫生前最常穿的睡衣嗎?
細肩帶、淡紫色的絲帛料子僅及膝,上面還用艷紫色的絲線繡上一朵朵盛開的桔梗,那是他費了幾番工夫央人找到布料與繡工特地訂做裁繡的,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件了。
听見他喚著尚若玫的名字,門外的人無聲地走進房間,腳步還是那樣飄飄忽忽的,看不出來是在走還是在飄。
修長縴白的腿緩緩地移到了雷少任身旁,一雙白玉般小巧的赤足站在他面前,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若玫……」伸出手去抓住了睡衣的下擺,恍惚中似乎還可以嗅到尚若玫生前常用的沐浴香精的香味,教雷少任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幻覺。
「是你嗎?真是你回來了?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在外頭飄蕩了兩年,她終于要回家、要回到自己身邊了嗎?
情不自禁地,雷少任半坐起身,伸出雙臂抱著尚若玫的雙腿,順著她小腿的美好曲線一路撫上了她的膝、她隱沒在裙下的大腿,她的玉膚冰冰冷冷的,像是才剛由水里出來一般,冷凝中卻又隱隱約約地帶著幾絲暖意。
雙腿被人緊緊地摟抱住,站著的人影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她由著雷少任這麼抱著,沒有掙扎,還彎下了身,用手細細地梳理著雷少任凌亂的黑發,似水的雙瞳滿是依戀的深情。
雙手順勢而上,雷少任的雙臂伸入衣服內摟上了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粗糙的大手戀著她柔致的肌膚,手指來回地摩挲著絲帛似的腰月復。他的頭靠著她的胸,感受著絲質的料子平滑地靠著自己的感覺。這樣的情景,有多久沒有發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