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蹺家千金 第12頁

作者︰雷霏

當然,這是徒勞無功的嘗試。

奔跑了好一會兒,南宮無慮汗濕重衫,一面力竭氣虛,一面心急荷香,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當口,終于找到這間看似無人居住的木屋,並幸遠的在附近找到一條淺溪,打水為荷香清洗傷口。

起先,荷香說什麼也不願讓南宮無慮為她治傷,只因男女授受不親。然而傷在後背,荷香自己沒辦法清洗,經過南宮無慮苦口婆心一番勸說,最後還是從權,解衣任由南宮無慮處理傷勢。

怵目驚心一抹深紅烙在荷香白女敕柔軟的背上,看在南宮無慮眼里,無限感激同時也無比歉疚。

這抹傷痕是永遠去不掉了。

她……沒必要硬為自己擋這一刀的!南宮無慮傷感地想。

如此細小的身軀,南宮無慮不明白她從哪里涌出的龐大力量,竟能將他一把推開,自己替他擋下這刀。

他只知道,他虧欠荷香,深紅的鮮血至今仍深烙他的腦海。

第六章

疾行于林中小徑,貝天豪被難纏的謝玉蓮不時出的小狀況搞得心煩意亂、口干舌燥,心底大喊倒楣,臉上不由露出疲憊神色。

謝玉蓮同情地問︰「貝捕頭看起來壓力很重,是工作太辛苦了嗎?我們光顧著趕路,難怪你吃不消。」說著放慢腳步。

呵,這下知道本姑娘有多善解人意了吧?美女一旦展現柔情似水的嬌柔一面,男人豈有不乖乖俯首稱臣的?

就算現下沒辦法以平日嬌姿出現,也能以完美的氣質攻陷貝天豪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做自己的護從!

「被妖怪纏上,想不疲累也難。」貝天豪當然不領情。

令他疲累的根源義正辭嚴地在他身旁嘮叨個沒完。

這回說她是妖怪?

「別老在我身上加綽號好不好?」謝玉蓮抗議。

世界上有像她這麼艷麗動人的妖怪的話,貝天豪該拈香上天賜他被妖怪纏身的榮幸才對!

「我只是實話實說。」貝天豪懶得跟她辯。

如果那位一會兒喊腳疲,下一刻又吵著口渴,等他汲了些溪水回來卻嫌他動作慢的大小姐能安靜片刻,他就心滿意足了。

耙任意驅使他這位以嚴正聞名全城的總捕頭,這丫頭倒是頭一個。

「放著‘謝玉蓮’這等高雅的名字不叫,沒事專找碴!」謝玉蓮抗議著。「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不敢隨意亂呼大小姐閨名。」貝天豪漫不經心答道。

他不想與謝玉蓮太過親昵。

她不但是朵帶刺玫瑰,還是已被賣主定下的級品。

對這種人,只有一句俗語可以形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沒關系!我特別‘恩準’你叫我的名字。」謝玉蓮高興地說。原來他是謹慎啊!她還以為自己被瞧不起呢!

「不敢當。」

「我都答應了,有什麼好顧慮的嘛!」

「我不認為你我之間有直呼名字的交情。」貝天豪淡淡地說。

「什麼?」謝玉蓮氣結。「那你有這種交情的對象嗎?」

不知為何,她就是一股氣直往心口上沖,明明清楚眼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子跟自己的確稱不上有啥交情可言……

「你是指紅粉知己?」

貝天豪漫不經心的答話態度氣炸謝玉蓮,她不平地道︰「沒錯!瞧你這副不識情趣的樣子,我才不信有女性會青睞于你!」

別人想看她一眼、喊她芳名無異緣木求魚,她特別給貝天豪這份榮幸,他居然拿別的女人跟她第一美人謝玉蓮比。

而且她似乎還比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一、二……大約有三、四人。」貝天豪在旁數著,這些多半是歡場中結識的女子。

堡作忙到沒空打理終身大事,他只有空虛無聊之余,上上歡場排遣時光,對這種干淨利落各取所需的金錢關系,貝天豪覺得很適合他目前的忙碌生活。

如果有追求女子的時間,他寧願拿來睡覺,城里天天都有案件發生,每天東奔西跑,戀愛這回事跟他沒有多少交集。

「哼,那你都直接叫她們的名字嘍?」心里如打翻調味瓶,酸甜苦辣攪在一塊兒,謝玉蓮分不清是何滋味。

想起來,貝天豪最常喊她「大小姐」,她在貝天豪心中難道只是富家千金的代名詞,不被當成一位女性看待。

莫名心酸襲上謝玉蓮心頭。

「當然。」貝天豪頷首。

百合花、水蘭,不喊他們花名,難道要稱他們「姑娘」?

「就算你不叫我名字,也別老喊我‘大小姐’嘛!」不願讓貝天豪看出心底起伏,謝玉蓮用撒嬌的口吻說。

平常只要她用這種口氣對南宮無慮說話,任何要求南宮無慮都會答應,這招對貝天豪應該也有效吧!

「你本來就是大小姐,不論家世或內涵。」貝天豪沉穩地答道,沒有忽略謝玉蓮眼底一閃即逝的受傷神態。

小妮子這反應……嫉妒?

「這句話是褒還是貶?」她疑惑。「你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貝天豪不置可否。應該是他看錯了吧?雖然優異的觀察力他一向引以為傲。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絕對不是稱贊……」謝玉蓮轉轉眼珠,狐疑地說。

「女人的直覺果然靈敏。」

「啊,那你是在拐彎罵我!快說,到底是什麼意思?」謝玉蓮緊追不舍,一邊逼問貝天豪,一邊怪自己何時開始在意起別人的看法。

「大戶人家後一輩的人受先人庇蔭,從呱呱落地開始要什麼有什麼,一帆風順的成長歷程容易讓這些人眼界變窄,總以為自己最了不起,坐井觀天卻不知旁人瞧不起他們,再加上高人一等的心理無法接受挫敗。所謂富不三代,敗家子產生的原因便是如此經年月積下的。」

「你是說我……也……」謝玉蓮喃喃道。

「當然,我也認識一些懂得自我修持,以品德而非財勢得到鄉里敬重的大戶,對他們相當佩服。」貝天豪續道。

「可是我……沒有看不起人呀!」謝玉蓮想為自己辯解,洗清自己在貝天豪凡中的不良印象。

她最多任性了點、愛鬧了點、喜歡指使人了點,才不是他口中的敗家子呢!非洗雪惡名不可。

「你呀!還得再加一樁,死不認錯。」

「咦?」謝玉蓮正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忽然覺得腳下好像踩到什麼,反射性低頭一看,是一條褐色粗長的……

「蛇!哇!」謝玉蓮高八度的尖叫聲,再度震得貝天豪耳膜疼痛。

貝天豪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花容失色的謝玉蓮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他懷里,顫抖的雙手緊抓住他的衣襟。

「你啊……真是……」貝天豪竭力忍住大笑沖動,然而實在忍得太辛苦以至用發抖的手輕拍謝玉蓮後背,她正因恐懼抖個不停。

「是……什麼蛇?有……毒嗎?」謝玉蓮余悸猶存,沒發現自己倚靠的身軀微微輕顫的原因迥異于己。

「應……應該……」貝天豪努力地抑制,以免狂笑逸出。「我會……死……嗎?」誤以為貝天豪不語是對她發言的默認,謝玉蓮感到去見閻羅的時刻一步步逼近。

唉,她還有很多事沒做,很多話想說,很多人該見哪!

「你……」貝天豪才說了一個字就被急著交代遺言的謝玉蓮打斷。

「听我說,自古紅顏薄命,我謝玉蓮也不例外……咳咳!」一陣咳嗽讓她更加深信自己命如風中殘燭。

「你胡說什麼?」貝天豪瞪眼。

這女孩的想像力令他五體投地。他不得不對這位大小姐重新評估。

看來她不只是位嬌縱任性的富家千金,而且是一個不切實際、喜愛幻想的小麻煩。

「不用安慰我了,如果對我有那麼點同情,請替我轉告爹娘我很抱歉,早知此行便天人永隔,我應該听話點多孝順他們;還有荷香,我所有的珠寶首飾送給她,不負我們數年相依之情;對了,請爹娘幫我找回那條掉在路的黃色發帶,當作我的陪葬品;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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