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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褲 第13頁

作者︰樂顏

原平之的性格里有天才藝術家的那份痴與純,他看待世界的眼楮總是比別人更純淨。

他欣賞的是美,留戀的是美,行為是美,所思所想也是美,與他相處的人被感染了,也會覺得心情很美。

這樣的一個人,玄昱還真不忍心讓他被各種世俗雜務所困擾,所以盡可能提供了優越的生活給他,就為了保持這份純淨與唯美。

「听說有個美少年最近和你走得很近?」

「什麼美少年?」原平之不解,努力想了想,才不確定地問︰「您是說馮敏瑜?他不算少年了吧?比我還大兩歲呢,雖然挺美,那也應該叫美青年了。」

玄昱問︰「重點是,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天底下還有皇上不知道的人嗎?」原平之翻了翻白眼,說︰「您早就調查清楚了人家的祖宗八輩吧,還用問我?」

玄昱拿起一支羊毫筆扔到原平之身上,說︰「再不好好回話,就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回皇上,馮敏瑜乃臣弟三年前就認識的舊友了,這次他上京趕考又落第,迫于生計答應成為臣弟的僚屬,擔任鎮國將軍府的教授,輔佐臣弟日常生活,為他請封的折子我早就已經呈上了啊。」

按照景國的爵位制,被封爵的臣子都可擁有各自的屬官,比如親王府就有左右長史各一人(正五品)、典簿一人(正九品)、伴讀四人(從九品)、教授無定員(從九品),以及其他一些小闢吏。

一些科舉落榜的讀書人,可以自薦進入這些有爵位的府邸,如果被主人賞識,破格提拔為正式的屬官,那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正式踏入了官場。

原平之的爵位是鎮國將軍,雖然他沒有單獨開府,但是他也能擁有自己的屬官,就是教授一名(從九品)。

「原本我為你推薦了那麼多人不要,怎麼就偏偏選中了他?」玄昱有些不解,難道真如外面的傳言,那個馮敏瑜美若天仙?

原平之在玄昱旁邊坐下,嘆了口氣,說︰「敏瑜很有才華啊,可惜他運氣不好,兩次參加科舉都落第。他父母早逝,家庭落魄,就算返回老家也是生活窘迫,我就勸他不如留在京城,慢慢求個前程。」

想了想,原平之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繼續說道︰「其實科舉選拔人才也有很大的弊端,有時候真正的人才也會落第,得不到提蓋王缶貝拔。為了科舉,大家都去讀四書五經,讀死書、死讀書的書呆子多了,白首為功名,其實他們是否真的適合治理國家和百姓,誰知道呢?而且科舉只考那麼幾門經書,局限性太大,真才實學的進士究竟有幾個?」

玄昱聆听著,手指輕輕敲著畫案,說︰「繼續說。」

他的心里卻飛快轉過各種念頭︰原平之以前哪里關心過這些事情,看來那位馮敏瑜對他影響還真的頗大。

原平之見玄昱听了進去,不由繼續大膽說了下去︰「比如說六部官員吧。他們管理一國財政,可是有的戶部官員可能連一些稍微復雜些的數理問題都不懂,這行嗎?再比如刑部,問案審判,他們懂得的專業知識有多少?大多數還不是被手下的奸吏給哄瞞了,欺壓苦主,壓榨血汗錢,還造成冤假錯案?還有工部,治理水患的大臣恨不得一年換一個,每年都撥巨額專款,可是效果如何呢?除了年年砍幾顆貪污公款蛀蟲的腦袋,還有什麼用?他們讀了兩本『水經注』,就以為自己了解江河湖海了?真以為『半部論語治天下』?」

玄昱原本還在微笑,後來神色卻越來越嚴肅,其實這些問題他又何嘗不知?而且比原平之感受更深刻!

手底下的大臣,爭權奪利的多,真正做事的少;之乎者也風花雪月的多,精通專業知識的少。

玄昱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原平之哈哈一笑,尷尬地說︰「我也不知道。」

「這都是那位馮敏瑜和你談的話題?」

「是啊,他是個很有理想的人,也很勤奮。」

玄昱眼神微沉,有理想很好,但希望那不是野心,如果馮敏瑜也看出了原平之的單純善良,從而利用他作為攀爬上位的階梯,那麼,玄昱陰陰地想,朕是不介意讓他領略一下何謂伴君如伴虎的!

「先不說他,你是不是真的想忙些事了?」玄昱問。

「唉。」原平之嘆了口氣,說︰「我不想做官,不想經商,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惜恩管理她的嫁妝都能夠做得興高采烈,我卻連數清自己到底有多少銀子的興趣都沒有。」

玄昱微微一笑,笑里帶著他特有的奸詐,問︰「現在惜恩在守孝,而且年紀又小,你們也不能圓房,是否日子有些難過?」

原平之瞪了他一眼,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離開女人就不能活。」

玄昱這個囂張的帝王,從來不諱言自己的無度,曾經大方宣稱自己「不可一日無婦人」。

「可是夫妻朝夕相處卻不能親密相處,那感覺想必不好受吧?」玄昱繼續誘哄。

原平之想想自己成親後獨守空房的日子,心有戚戚焉地點頭。

他是個完美主義者,既然成了親,就不肯再去青樓廝混,他又不願納妾寵婢,這就讓他晚上有點難熬了,真是悲哉。

「那麼朕這里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幫忙,正好可以讓你和惜恩分開一段時間,如何?」玄昱笑咪咪地說著,一點也沒有棒打鴛鴦兩分散的慚愧。

原平之心頭警鐘巨響,他懷疑地盯著玄昱,遲疑地問︰「什麼事?」

玄昱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一會兒。

原平之滿臉的震驚之色。

玄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想想,這件事至關重大,我也只能托付給你了。」

第6章(1)

原平之在藤蘿館最大的紫藤蘿棚架下找到顧惜恩時,他的小新娘子正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偷偷地抹眼淚。

春末了,衣衫換成了單薄的,小泵娘穿了身蘇白綢的素裙,僅僅在寬袖上衣的衣角用銀絲線繡了一小支藤蘿花,花架下的小泵娘消瘦了不少。

听到腳步聲,小泵娘抬起了頭,見是自家夫君來了,急忙用手帕擦拭小臉,可是她的眼楮已經有些紅紅的了,像只可憐的小兔子,哪里是掩飾得過去?

丫鬟們在遠處看著他們,不敢上前打擾。

原平之把小泵娘從秋千上抱下來,自己坐上去,又把小泵娘抱坐在自己膝蓋上,才問︰「知道我要出遠門了,所以偷偷地哭了?」

扁天化日之下,在室外被夫君這樣擁抱,讓顧惜恩很是害羞,她羞窘地將小腦袋埋進夫君好聞的懷抱里,才小聲問道︰「我听銀子說的,夫君真的要出遠門了嗎?」

原平之模著她烏黑的秀發,那頭發非常柔軟,讓他有片刻的恍惚。

這麼嬌女敕的小丫頭居然是他的小妻子了,而且還會為了他偷偷抹眼淚,唉,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

紫藤蘿的花期已經過了,只剩下余香裊裊,原平之抬頭了望湛藍的天空,抱著顧惜恩在秋千上來回蕩了幾下,才柔和地說道︰「就是出去游歷一番,也許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有侍衛和家丁苞著,安全和日常生活都不用擔心。」

可是這樣的話並不能讓小泵娘安心,反而更惹起了她的傷感,剛剛掩藏下去的淚珠又爭先恐後地滾出來,不一會兒居然把原平之的衣襟都打濕了。

「惜恩?怎麼了?」原平之本以為自己的小妻子少年早熟,不是那種愛哭的小表,今日怎麼就成了淚女圭女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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