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原三原四兄弟倆趕到余姚縣的最終目的,為皇帝跑腿不過是順帶而已。
第3章(2)
與此同時,費明蘭正滿心震驚地看著依然躺在床上的兄長,听羞他說的話,幾乎以為自己長錯了耳朵,听錯了話一一
她的蘭花竟然是賣給皇帝陛下的!
原三原四公子竟然是費明德一封書信招來的!
費明德竟然擅自作主想把她嫁進原氏豪門!
難怪當時原三公子那樣盯著她看,原來人家真的是來相親的,而且還是本人來相看她的呢!
天啊!
費明蘭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她震驚地盯著兄長,幾乎以為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了。
在她的心目中,一直以為費明德是個只會讀聖賢書,痴迷仕途的書呆子,頂多不甚喜愛嫡母與嫡妹而己。
卻沒想到……
費明德半倚靠在靠枕上,注視著費明蘭,目光里己經沒了面對原治之時的痴氣,反而是一片清明淡定。
他緩緩但是沉穩地說道︰「從小到大,這是咱兄妹二人第一次談心,如果哥哥說了什麼讓你覺得得驚駭的話,也先接捺著,听我解釋。」
「我知道,嫡母雖然素來待我和明蕙親切有禮,身為母親該做的她什麼都為我們做了,甚至比一般人家的親生母親做得都妥貼,但是,畢竟隔了一層肚皮,嫡母待你的親切隨意、知心知意,與待我和明蕙終究是不同的。明蕙幼時還眼巴巴地渴望著像你一樣在父親母親跟前撒嬌、玩鬧,可無形中受了幾次冷落,她也漸漸長大懂事了,明白了自已和你的身分終究不同,嫡庶之別大過天,才息了這點為人子女的小心思。」
費明德見她的嫣唇幾次張合,似乎想開口辯解些什麼,他擺了擺手,又道︰「你且耐心听我說完吧,我並非是在訴苦和抱怨,只是陳訴這些年我和明蕙內心最真實的感受而己。我不是傻子,也沒有白念這麼多年的書,知道于情于理,咱們家已經是難得的和睦之家,嚴父慈母,雖然多少有點偏心,但對我和明蕙一樣疼愛,特是花費了心思培育成才的。比起別人家受盡苛待凌虐的庶子庶女,我和明蕙已經是萬千之幸。」
費明蘭低下了頭,心早第一次有了忐忑難安的念頭。
她一向覺得母親和自己已經做得仁至義盡,庶兄和庶妹卻還是和她們不親,她只責怪兄長和妹妹的人心不知足,現在想想,或許她的錯也很多,太過想當然耳,嫡女身分讓她習慣了高高在上,多少有些施恩的心理對待庶兄和庶妹。可是認真說起來,同樣是父親的子女,只不過因為親娘的肚皮不同,身分地位與親熱巰離就有了懸殊,若換成她是庶女,大概也會心生不平。
費明蘭感到了茫然,她不知道到底錯在哪里,也無法說是父母的錯。
家里沒有男丁沒有繼承人,確實會讓人看不起,父母再恩愛,也承受不住「無子」的種種流言輩語與心理折磨,不得不借月復生子。
可是,明德與明蕙又有什麼錯呢?
明德明蕙沒錯,她和母親又有什麼錯?
誰都沒錯,可關系就是處不好,別別扭扭,想親近也親近不來。
「最近家里發生了一些大變故,父親驟然去世,悲傷忙亂,母親又亂了陣腳,居然想火速把你嫁進周家,我不得己才做了一些緊急應對,也沒有提前和你商量。但是父親已故,長兄如父,我想我還是必須要為這個家做些什麼。」
「哥……」費明蘭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次確實是母親的不對了,費明德身為家里唯一的男丁,在父親去世之後,理當被視為繼任家主,但是母親並沒有正式宣告,讓家里的佣人知道繼承權的更迭,反而一直曖昧糊涂著。
家人,各自行事,各不溝誦,難怪什麼都覺得不順。
這也讓二叔有了可乘之機。
如果她家里人夠團結,就不會任人欺凌至此了。
費明蘭反省自己,她一向認為自己明智明理,認為自己不輸男子,可是今天才明白自己終究缺少了歷練,缺少了眼光和見識,深閨女子終究先天受了太多限制,母親做得不對,她竟然也只顧自己沉浸于喪父之痛中,沒有勸母親迅速把家庭關系整理妥當,確立兄長的繼任家長之位,才會讓家早顯得紛亂不堪,自己還覺得忙忙碌碌,很是委屈。
說起來,竟然都是自找的。
***
唉!
費明蘭突然有點喪氣,或許她根本就是個自視甚高,其實卻平庸無奇的笨蛋吧?
甭芳自賞的女人其實很惹人厭的。
費明德振奮了一下精神,接著道︰「父親病逝前,其實已經在認真考慮我們兄妹三人的親事,他也約略和我提過,想和鄭氏繼續聯姻,鞏固咱們家的地位。鄭氏嫡系就算再沒落,皇帝母族畢竟是鐵打的事實,皇帝就算想壓抑外戚擅權,卻也不會把他們打壓到谷底,只要他們不犯下逆天大罪,該有的尊榮就一定會有,所以父親不想斷了和鄭家的這層關系。」
商人雖然重利,卻也重視各種人際關系,打點好了各個方面,才能順順利利賺錢,否則很可能有命賺錢卻沒命花。
費明德自嘲地笑了聲,道︰「你也知道了,為兄有難言之疾,天性偏好男色。父親生前,我拖延婚事不定,是拿只有個秀才功名,還未考上舉人、進士,就算聯姻也找不到貴妻為由拖著,事實上是不甘心被女人束縛。」
費明蘭張了張口,有點尷尬,更加不知如何插話了。
「但我日後是一定會成親的,咱們家這一系血脈,我不會任憑斷絕,這個你和嫡母只管放心,或許我平素行事有點荒唐,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是知道的。」
費明蘭低下頭,嘆了口氣。
「我的婚事,等我日後考上進士再說。但你和二妹的婚事,我就不得不鄭重考慮。周孝光去年冬天其實在四明山寺院見過你和明蕙,當時嫡母帶你們二人去禮佛兼賞雪賞梅,周家恰巧也去了,周孝光無意中看到了梅林中的她們,他後來對我說,當時就是對明蕙一見鐘情的。」
「啊?」費明蘭睜大了眼楮。「原來是這樣呀。」
費明德笑笑,「周孝光後來托人私下先向我透露了口風,如果明蕙樂意,他就正式來提親。我們還未說定,母親就開始為你張羅,事情就變得棘手了。可是如果我直接和母親說,又怕母親責怪明蕙是和人私下串通好的。所以干脆設下圈套布了局,讓周孝光和明蕙配合,在母親面前演了一場戲。」
費明蘭倒抽口冷氣,她完全沒料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簡單幾句話就可以說明解決的事,最後竟然弄到如此麻煩復雜的地步,甚至差點淪落為丑聞,歸根結柢,還是因為母子兄妹之間不交心,互相猜疑所致。
「嫡、庶」二字,害死人。
「至于蘭妹妹,無論品性還是才德,都比明蕙要強上許多,父親和我都認為你更話合與鄭氏嫡系聯姻。為了我日後的仕途,父親幾年前就曾把我介紹給鄭家人,所以我一直和他們有書信往來,原家的鄭氏姨母,我也誦過一兩封信,這次冒昧寫信給她,實在是被母親急病亂投醫的行為所逼迫的,與其讓母親把你許給不知底細的人家,還不如我干脆冒點風險,將你許配給原家。原家四位公子都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俊杰,說句傷自家臉面的話,論地位,咱們確實是高攀了,但我認為妹妹在德言容功各個方面都很優秀杰出,足以匹配天下最杰出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