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他很用力地瞪住眼前這個有點像瘋子的女人。
「沒有。」她抿住嘴。「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以為讓貓咪交配其實很單純,只要看得順眼就可以……」
「你的貓跟仙女不配!」他不願跟個竟然不了解貓咪的女人多計較,忍耐了半天擠出這句話。
「喵嗚——嗚——」
激烈的喵喵聲卻被主人間的激動給掩蓋過。
「為什麼不配?」孫和奏急忙替自己的貓咪捍衛權利。她突然想到自己等了兩個星期也才替囝囝找到這個對象,如果再錯過,是否還要另一個兩個星期?
「除了毛的色澤外,最重要的是仙女也不喜歡你的貓!」他指出桌下偶爾會傳來的威嚇聲。
如此一來,事情是不該再談下去,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但他得先讓對面那個女人知道。
「再說你的貓……叫做……」叫什麼來著?她剛進來的時候,他只顧著生氣,根本沒有仔細听。
「囝囝。」
翟日烺皺眉。「這不是正式的名字吧?」
孫和奏欲言又止地點頭,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的紅了雙頰,略微干澀地開口,下意識先啜一口桌上的葡萄柚汁。「是小名沒錯,本來的名字叫做‘牛郎’。」
翟日烺聞言,眉間的皺折更深。「我沒見過貓主人替自己的貓取這樣一個不莊重的名字!」面前這個女人是史上第一個吧!
不莊重?孫和奏有些疑惑,知道他一定誤會了。「不是那種牛郎,是牛郎織女的牛郎!」她疾呼。這是中國除了「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之外,最美麗的傳說耶!
「那更糟!只是養牛的!」遲到再加上沒有遇到預期中的對象,一向就沒啥善心的翟日烺變得更惡劣。
孫和奏怒瞥他一眼,可她秀氣的動作對一個行事不羈的大男人來說,還感受不到任何威脅,自然也沒有任何不悅的回應。
「可是我覺得它們很相配!」她反駁,受到攻擊後,她選擇在這個時候展現自己的慧黠。
「怎麼說?」他交臂橫在厚實的胸前,他倒要看看她會發表出什麼言論來。
「牛郎跟織女是眾所皆知的神仙眷侶,你把你的貓咪取名叫做仙女,而織女本來就是天上的仙女,所以‘牛郎’跟‘仙女’是無可挑剔的!」
他敲敲桌緣,高高聳起劍眉。「仙女的名字由來是因為英文名安Nymph而來,是希臘神話里常出現的精靈、仙女,不是你那牛郎織女的什麼‘仙女’!」
「喵嗚!喵嗚——」桌下又是一陣貓叫聲。
「都是仙女,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他的難纏反倒激起了她的執拗。她是沒個性,但有些事她選擇擇善固執。他不喜歡囝囝,她就偏要想盡辦法讓貓咪在一起!死纏爛打也要纏到他投降為止。
「全是狡辯!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不答應!」這個長相甜美的氣質女人沒想到竟是個番婆!事關仙女,他是不會輕易妥協的!他決定了!回去後他要先賞康勤硯兩拳,以發泄滿肚子怒氣。
「不答應就不答應!你以為我希罕!」魯男子!本來總秉持著不跟人計較的原則處事的孫和奏,因著眼前這不講理的男人,引起她前所未有的不悅。
「那很好!一拍兩散!」翟日烺粗魯地拉過貓籠。「仙女,我們回家!」他輕聲誘引著貓咪出來。
「囝囝,我們也回家了。」孫和奏也叫喚著自己的貓咪。
罷剛吵得激烈的兩人現在安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剛才兩人一直忽略的奇異叫聲,甚至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聲音還有些淒厲。
兩人互相凝視了眼,突然很有默契地同時低頭向桌底下瞧,桌下的情形讓兩人傻了眼。
囝囝的頭靠近仙女的頸部,伏在她背上,下半身一抽一抽地動著,沒多久從仙女身上翻下來,仙女在這時候轉過身來,繼續對著囝囝嘶叫。
這情形很明顯了!兩只貓咪已經徑自完成它們人生中的一項重要階段,由不得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主人互吼著反對,而且看來還有一方是被脅迫的。
孫和奏的臉先是嚇白然後漲紅,本來還義憤填膺的她,氣勢突然間弱下來。
看來是她家的囝囝欺侮了人家……嗚……怎麼什麼不好學,竟學會來硬的。
翟日瑯綠著一張俊臉。那只野貓竟然沒有征得他同意就伏在仙女身上……天啊!氣死他了!他銅鈐般的大眼惡狠狠地瞪著孫和奏。
「對……對不起!」
她忘了之後自己低著頭听了多久的訓,但沒忘了自己要離去前有多麼羞愧、不好意思,站在準備拔腿狂奔的包廂門口,她用殘存的意識掏出錢和皮包里那張被擠得滿是折痕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日後出了什麼問題,請聯絡我,我會負責的!真的!」
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講出最後一句話,然後顧不得對方的反應,用最快速度離開現場,自然也沒發現門口準備進來結帳的服務生,在听到她的宣言時目瞪口呆,明顯想歪了事情,當然她更錯過了今日台北街頭有一只噴火龍狂噴火的消息。
第三章
「嗨!」
「嗨!」噗嗤!
「哈!」
「哈!」噗嗤!
「嗨!」主動跟路過人打招呼的男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為什麼每個人都笑他?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很痛的耶!康勤硯皺起俊臉,右手小心翼翼地隔著口罩輕踫下頷。
噢!痛死人啦!
「早啊!」迎面走來的溫文男子打了招呼。
「等等!不準笑!別笑……嗚……大少,求你別笑了,就讓我保留最後一點殘存的自尊吧!」康勤硯先是大聲吆喝,然後變成了哀求,哀求溫文男子替他留些顏面。
「你感冒了嗎?」溫文男子還是面帶笑意,像是關心的詢問起他臉上的口罩。
溫文男子,康勤硯口中的大少,正是翟家三兄弟的老大翟日煦。
「你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康勤硯的語氣有些哀怨,他猜想流言應該早就傳得人盡皆知。
「你不該去踩噴火暴龍的尾巴!」翟日煦笑笑響應,不慍不火。
任何一個了解翟家老二的人都知道絕對不要去踩著他的尾巴,而現在對翟家老二而言,他的愛貓就是所謂的「那條尾巴」。
他對于刻意去捋龍須的好友,勉強地施舍出他的關心。
翟日煦臉上依舊是最和煦的笑容,一如他的名字,看似是在表達他對小時友伴最深的關切,但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就像收起爪子的大貓,在必要時會給敵人來個致命的一爪。
聰明的人都應該選擇別輕易相信他,只是每每面對翟日煦他那迷人的笑容時,還是會不自覺的踏入陷阱。
「你果然知道!」康勤硯喪氣地低下頭。這下果真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糗事!
別人總是戴墨鏡遮丑,可是他與眾不同,他戴的是口罩,因為揍他兩拳的人也很與眾不同,偏愛直直朝下頷去的上勾拳。
沒錯!口罩下爬滿他英挺下巴的瘀青,就是他家翟二老板的杰作!在他怒氣沖沖的從相親會返回後,二話不說迎面就賞他兩拳。
「但我不曉得理由。」只听說昨天下班前老二在辦公室里噴火,怒吼聲中還夾雜著哀號,然後便是特助先生捂著下巴倉皇逃出,他就只听到這樣的流言,僅僅一個晝夜便傳遍整個「群花亂舞」。
「嗚……還會有什麼理由?不就是因為那只貓嘛!」
「哦!怎麼回事?」
康勤硯思考著,說出從他在一堆咆哮中推論出來的結果,「好象是對方的公貓霸王硬上弓的強了二少的仙女……」他還是不太懂二少為何生氣,相親的目的不正是要讓兩只貓依照牠們的生物天性中的本能達成這些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