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翟日烺臉色沉重的點了頭。「你就是那個孫小姐?」滿肚子火氣的他語氣忍不住有些譏諷。
啊!孫和奏抬頭望向他。「是……我是……」是她听錯了嗎?對方說的話所表達的似乎不是善意?她抬頭仔細看他,卻沒有任何結論。
朋友們常罵她沒神經兼沒個性,總不懂別人話里的深意,就只有在工作時才有驚人的細心敏銳。于是她只能猜想,猜想自己遲到替人帶來多大的困擾,以及多大的憤怒,又礙于遲到是自己的不對,她便溫順的什麼話也沒說,反倒自己羞怯起來,謹慎地坐到他對面的位子上。
她低頭注視服務生遞過來的MENU,順便在MENU後暫時掩飾自己遲到的尷尬。
「葡萄柚汁,謝謝!」然後,她盯著對面靜默的男人,覺得自己應該先開口做點解釋。「翟先生,我很抱歉,我剛搬了新家,所以忙了點,才忘了時間……」她還是試圖做了解釋,並不是要辯解什麼,只是她覺得有必要讓對方知道。
如果她的態度是那麼義正辭嚴,也許翟日烺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大發一頓脾氣,可是她沒有。
他以為女人都愛辯解,不肯是輸的一方,但這女人並沒有。
翟日烺在她說話的同時,悄悄地打量她。上一刻他還在想,等她來時,他要如何的教訓她一頓;下一刻她真的來了時,他卻沒有別的想法,只是仍板著臉,悄悄地打量她,那樣的賞心悅目不知不覺消弭了他的一點火氣。
她的五官縴細,臉……他偷偷在桌下攤開手掌,在心里比較著……竟然只有他的一個巴掌這麼大;及肩頭發隨意束起,看不出長短,頰邊有幾綹不听話的發絲散落下來,發尾自然翹起。
看來她趕得很急,這樣的認知多少緩和了他心中久候的憤怒。
他的視線移到她的瑩瑩眼眸,在里面他看見了柔順還有一抹愧疚,柔和的嘴角像是習慣性的掛上笑意。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這是你的貓?!」
「嗯!」
突來的問題讓他回過神來,看見仙女跳上座位好奇地打量陌生人,卻又有些防備的豎起頸背上的毛,他伸出手掌在貓咪頸部抓了兩下,安撫著。
孫和奏盯著眼前這一幕,當溫柔閃過對面男人眼底時,她詫異的不自覺揉眼。未進來前她曾悄悄打量過他一眼,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因自己遲到給他帶來的滿臉不悅,原來他還有溫柔的一面。心突然有陣緊縮,像是看見了某部電影羅曼蒂克的橋段。
看著接受主人撫慰完、優雅輕步踱到她這邊的貓咪,她盯視它蓬松的金黃色毛,對照自家囝囝那身雖然沒有打結、卻有點黯淡的毛發,她有些贊嘆,忍不住伸手模向貓咪的身子。
哇!她驚訝貓咪竟然沒有掙扎的躲開,只因為貓咪是不喜歡陌生人的。她不以為自己能模到那身美麗毛發,後來卻訝異自己掌心感到的一片松軟。
仙女喜歡她!這項事實也出乎貓咪主人意外。
孫和奏突然想起了今日約會的目的,打開了貓籃。「這是我的貓咪,叫做囝囝。」
翟日烺看對面的女人從貓籃里抱出自己的貓,汪意力移到今天的重點上——貓咪,首先對于它的毛色,銀色,他眯起眼。
「它是白色的?」
「嗯!有什麼不對嗎?」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悅,怎麼了?孫和奏把囝囝放在環狀木椅上。「哈!囝囝跟美女打聲招呼啊!」她低聲跟貓咪說話,輕輕推了貓咪向前。
囝囝根本不需要主人的一掌之力,它看見仙女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毫不猶豫的踏出步伐,反倒是仙女齜牙咧嘴的發出嘶叫。
仙女完全承襲了主人那里的高傲,面對同類的異性時,很自然地擺出高姿態。
看來人家女生對她家的囝囝第一印象很不好喔!孫和奏注意到。
「我家的仙女是金色的!」他指出這項顯而易見的事實。
「沒錯啊!」孫和奏到現在還不曉得貓咪的毛色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它們兩個毛色不同!」翟日烺有些頭痛,不懂自己為何先要受了二十分鐘白白等待的痛苦,現在還要接受眼前這女人根本不進入狀況的事實。先前對她長相的好感,卻被她的散漫給擊退。
他們在替各自的愛貓相親,正比照人的相親一般,他當然也希望替仙女找到的對象是門當戶對的,難道他不該在意毛色和血統嗎?
「這有很大的問題嗎?」她不了解。
這對孫和奏的確不是很大的問題,她不是先因為對貓咪的單純喜愛而飼養的,而是先感受到寂寞又苦于沒有太多時間才選擇養貓,于是在她看來,即使她有時自稱是囝囝的媽咪,囝囝仍是像個陪伴她的朋友,多過于把它當作兒女在扶養。
所以,養貓有時還會讓她手忙腳亂,她是那種走一步算一步的人,遇到什麼問題才開始學習解決那個問題。
「當然有!也許對某些人來說那不是問題,可是我希望仙女有最好的伴侶,除了血統純正,我自然也希望毛色如果能相同那是最好,你該不會連血統這問題都不甚清楚吧?」他在連續說了一堆話後,忽然問起,大有她敢說不是,他就跟她翻臉的氣勢,他心底甚至覺得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這個我知道!」她急忙搖了好幾下頭,不敢告訴他,這也是在她答應鄰居後,勤跑獸醫院的那段時間醫生告訴她的。
仙女?這是他貓咪的名字吧?她猜想,然後一個人偷偷為這個奇特的名字笑了起來。很有本土色彩的名字呢!
「你有帶血統證明?」她笑什麼?他不只一點的不悅了。
「有!」她慌亂地翻找然後拿出來放在桌上。在醫生跟她解釋過後,她便回家翻出了這張東西,了解了它的重要性。
桌前的兩個人開始認真的談起正事,翟日烺臉上慎重的表情讓孫和奏不得不跟著認真起來。
桌下貓咪的小天地里也有另一個小筆事上演著。
囝囝似乎是對人家一見鐘情,纏著母貓不放,亦步亦趨;仙女則是有些排斥,臉上不斷有威阻的表情,試圖斥退囝囝的步步逼近。
兩只貓咪偶爾纏斗一起,用腳掌觸擊,滾成球狀,偶爾翟日烺低頭注意到,以為是貓咪間的游戲。
「你都怎麼飼養貓咪的?」向來行事干脆、狂烈的翟日烺,除了面對自己擅長的攝影工作外,就屬關于貓咪的事最有其特殊的耐性。
對于這個孫和奏覺得淺顯易為的問題,她是有些訝異,但因為他的慎重,讓她跟著慎重回答,「就早晚倒飼料和準備干淨的水給它,」是吧!難不成還有別種的飼養方法?
狽屎!他就知道把這件事交給勤硯那家伙辦不牢靠,這麼大的版面,他卻只登了寥寥數語,所有的條件都不明不白,他不禁又怒意高張。
「我問的是貓咪的生活起居、習慣,還有你對它的教養方式!」他忍著不悅提示她。
她突然間明白這男人要求的是什麼。這場貓咪的相親大會根本沒有她想象的簡單,她以為只要飼主看得順眼,貓咪間也沒有明顯的排斥,便可以著手安排時間讓貓咪交配,但這明顯不是這位翟先生所要的。
他是認真的,明白這個事實,她格格地笑了起來,沒有取笑的意思,只是想到他一個六尺昂揚的大男人,為了愛貓變得像個老婆婆而覺得有趣。
翟日烺不解的看著眼前笑聲格格像只鴿子的女人。如果說眼神能殺死人,大概就是現在他這種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