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青年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水面上竟然出現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張人臉!楊志華!
猛地轉身,陳漸東發現不知何時,楊志華竟然站在自己身後!
「你!」陳漸東發現自己無法遏制地渾身顫抖著。
楊志華卻微微一笑,拿起了水盆旁邊的香皂盒,「我忘了東西。」拿起東西,楊志華向門外走去,陳漸東死死盯著楊志華的背影,對方現在任何一個輕微的舉動都能讓他跳起來。
楊志華卻自行離開,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雙手緊緊按在木盆兩側,狠狠瞪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陳漸東心里只有這四個字!
那個人怎麼可能活著?!自己明明看著他死去了啊!
因為、因為、因為……是自己親手把他勒死的啊!
咬緊嘴唇,陳漸東腦中一片空白。
是那個家伙不好。二年前讓那個家伙在學校大出風頭的攝影作品,是自己的作品。
當時的解釋,是遞交作品的時候弄混了,因為兩個人是一起寄的。那個家伙當時一副震驚和抱歉的樣子,然後對自己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如果向協會提出的話,搞不好會被認定作假而取消資格。自己也是明白的,如果不是有那家伙的名聲擺著,自己那張作品也得不了那樣的獎項。業界就是那樣,與其說是關注作品,不如說是關注作品下面注明的人。
那家伙把獎金二倍的錢給了自己,自己于是默認了這次的結果。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然而,當他覺得自己的作品離開那家伙也可以得獎的時候,卻被那家伙嘲笑了,「你那幾張照片離開了我楊志華的名字,根本一文不名!」
自己的心血受到嘲笑,陳漸東感到侮辱。那是自己第一次感到侮辱,侮辱過後便開始反思。
那家伙現在的一切本來就是我的!這幾天這家伙的得獎作品全是我的!為什麼這家伙出盡風頭而我卻默默無聞?!非但如此,我還要受到這家伙的嘲笑?!那家伙一方面嘲笑著自己,另一方面仍然索要著自己的心血。
想要擺月兌他,可是陳漸東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永遠都無法擺月兌他,心中的不滿越來越強烈,積聚在心里漸漸成了心病,楊志華溺水的一剎那,陳漸東跳了下去。心中無法壓抑的是一種戰栗,想要殺死對方的戰栗……
只有自己在水里,只有自己清楚水下發生的事情……
看著水中拼命掙扎的楊志華,陳漸東笑了,誰也看不到的湖面下,陳漸東狠狠地撞上了楊志華的月復部!
像只溺水的狗,那家伙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水從他嘴里大口大口的進去,那家伙的眼珠瞪得簡直像要掉出來……
沒有害怕,心里只有欣喜,陳漸東看著楊志華,心想……還要再深一點……再深一點……
狠狠壓著他的身體,陳漸東將他帶入了更深的湖底,直到對方不能動彈。
冰冷的湖底下,楊志華的腳上糾纏著黑色的水草,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瞪著湖面,胳膊無力地浮在身旁……
明明是很恐怖的景象,陳漸東卻發現自己完全不害怕。安心。那一刻,陳漸東非常安心。
陳漸東安心地浮上了水面。影協會游泳的人只有自己和黃石,黃石不在,剩下的人可沒有為了救人犧牲自己的情操,慌亂中的人很好隱瞞,就算打撈出了尸體,別人也不會相信救人的自己會是凶手,而會將楊志華的死以溺水定論。
楊志華……必死無疑!
所以那家伙明明死了啊!
而且,那家伙肚子上明明有自己撞出來的瘀青……
如果那家伙還活著,真的是被某個該死的人救了的話,他為什麼不說?他想要做什麼?他想要怎麼對付自己?
不!那家伙不可能活著!自己明明確認了的!那家伙不可能活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死人怎麼可能活著?!為什麼?
瞪著水盆,陳漸東陷入了恐懼。
***
第二天,影協的人沒有啟程。
由于昨夜的大雨,幾個時辰前,唯一通向村外的路被土石流淹沒,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同樣出不去。
「完了!真背!怎麼這樣啊!」幾乎是一听說這個消息,影協的眾人就哀叫出聲。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不過也好,楊學長回來了,我們總算可以安心,想想看,能多體驗一下鄉下的生活也是不錯的,不過委屈段學長了,嘿嘿,請再忍受我們這些食客幾天!」笑嘻嘻地做了一個「拜托」的作揖,楊志華拿出一副撲克招呼大家打牌。
露出一副「我是沒意見」的表情,段林和大家說了一聲隨即外出。和只是來鄉下游玩的眾人不同,段林每天會去王婆婆家幫老人擔水,今天也不例外。
王婆婆住在山的另一旁,既沒有和自己住在一起,也沒有和村民住在一起,相鄰的有很多人家,都是段林從小便熟悉的人物。
這里是另外一個村落,由于自己村子的人懼怕上山,而這個村子里的人忌諱下山,于是兩個村子基本上沒有往來。
對于段林來說,這個村子里的人反而比較親切,這個村子小孩子很少的,所以自己便格外受到寵愛,時不時地會有人送自己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不過那些小玩意後來被證明都很值錢,是古董。
知道了自己接受的物品的價值,段林于是不敢輕易接受村里的饋贈,不過王婆婆除外。
幾乎看著自己長大的老人,就像自己的外婆,從小苞著外公長大的段林偷偷將對方當作了自己的外婆,一直到自己上學也沒有和對方切斷聯系。
就像自己身上戴著的玉……也是婆婆給的。
把玩著胸前的玉佩,看著上面古樸的花紋,段林想起了火車上的那兩個人。
這個東西果然很值錢吧?那兩個人問自己住哪里做什麼?希望他們不要以為這里的村民有好東西,而跑過來騷擾……
想著想著,王婆婆的家到了,這個時辰大家多在家里吃飯休息,村子里很是安靜。敲了敲門,段林輕車熟路地走到婆婆的廚房,說了一聲便拎起水桶開始做活。
屋里有淡淡的燒香的味道,段林知道,那是婆婆燒的,這個村子里迷信的人很多,每天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會燒香。「阿林啊……」屋內傳來婆婆的聲音,段林听到,便徑直走向了老人的臥室。
段林進去的時候,老人正關上神龕。看到段林進來,婆婆忽然臉色一變!
「阿林!你昨天做了什麼?!」老人原本眯著的眼楮忽然睜大,干枯的手掌握住了段林的手腕!
「昨、昨天?」被老人突然的動作嚇到了,段林拼命想著昨天自己做了什麼,然後……面色一沉。「昨天我……」
沒有辦法,段林說了昨天自己學弟掉下湖,自己夜晚去撈的事情。
「只是虛驚一場,我那個學弟平安回來了,大家現在都很好……」
絲毫沒有被段林的笑容安慰,老人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老人握住段林的手掌越來越用力,段林不敢掙月兌老人,只能一邊忍受著腕上不斷增強的壓力一邊想著,阿婆的力氣怎麼忽然這麼大?
段林想用笑容寬慰不知為何神色慌張的老人,然而看著老人的眼楮,段林的笑容越發僵硬。「阿婆……」
「听我說,阿林,你惹上不該惹的東西了。」盯著段林的眼楮,阿婆蒼老的臉上充滿認真,「你快點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暫時不要回來了。」阿婆說著,推搡著段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