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當女兒決定和阿禪出走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是再也不能回頭的了。爹,您就成全女兒吧。"
夏侯沉煙紅著眼楮咽哽著聲音哭泣著道。
"可,可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而你又是什麼身份嗎?
他是個和尚,是個和尚,你是個出身名門的寡婦,你們在一起別人會怎麼說,你知道嗎?你真的什麼都不顧,連名聲都不要了嗎?"
夏侯淵源漲紅了臉,又是激動又是憤怒地指著破禪對著夏侯沉煙大聲吼道。
"和尚也是人,和尚也有七情六欲,和尚不是佛,和尚也是有感情的,和尚不是冷血無情,和尚也是有愛的,難道和尚就不能夠好好地愛一個人嗎?和尚就沒有權力去愛人嗎?"
夏侯淵源的話音一落,破禪立刻如同一只受傷的野獸般血紅著雙眼,額上漲得青筋畢露地從地上跳起,對著夏侯淵源悲憤而激動地大吼大叫著。
一直以來,這個"和尚"的身份就是讓破禪深感自卑,現在被夏侯淵源這麼一說,他是再也忍不住了,就如同是一座沉睡已久卻驟然爆發出來的火山般一發不可收拾地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感情都發泄了出來。
"爹,不管阿禪是什麼身份,也不管我是什麼身份,只要我們兩個人能夠永遠地在一起,其它的事情女兒都不管,都可以不要。"
夏侯沉煙也漲紅了臉,臉上盡是憤怒與悲痛之色,一字一頓地沉聲道,"走、走、你走。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我再看見你!"
一見兩人的表情如此激動而固執,夏侯淵源更是氣得暴跳如雷憤怒之極。"呼"地一聲轉過身子不要看他們兩人。而是將手很激動地一揮,暴跳如雷地怒吼著道。
既然他們兩人的主意如此地堅決,表現得如此地固執,那就由他們去自生自滅了吧。
當初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而令女兒苦熬了十年,現在,她下半輩子的幸福就讓自己去選擇了。
畢竟,兩代人的觀點、思想和對同一件事情都是存有著不同的看法的。
"爹,您,您真的肯讓我走?"夏侯沉煙眼楮一亮,驚喜地道。
她爹真的肯放他們走嗎?不要帶她回慕容府去嗎?真的肯放過破禪了嗎?
"走,全都走。走得遠遠的,就當我夏侯淵源沒有你這個女兒,走,全都給我走!"
這時,旭日當空,陽光照射在夏侯淵源的臉上,將他臉上那如刀刻般的一道道皺紋照得清清楚楚。
這張威嚴而肅殺的臉上,此刻寫滿的全是悲傷痛苦與失望,一時間,他仿佛是蒼老了十幾歲,猶如一個孤獨的老人家而不是一派掌門。
女兒一生的幸福與他的面子、家族的榮耀與聲譽,這兩者舍取誰哉?
這是一個難題。
一個令夏侯淵源感到困惑與痛苦,傷心與失望的難題。他真的希望兩者都能夠做到,可這又是不可能的,他必須對其中的一個做出選擇。
因為當初的一個決定,令女兒痛苦到現在,令自己內疚到今天,他不想再錯下去了,終于做出了一個沉重的選擇。
他決定就順著女兒的選擇讓她跟著破禪一起,讓她自己去決定她下半生的命運。
他雖然是一派的掌門人,但更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
一個為了家族著想的掌門人,就絕對不會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這就是江湖人的悲哀。
"前輩,您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沉煙的,我一定會讓她幸福一輩子的!"
破禪大喜過望,他發現這個來勢洶洶脾氣爆烈的夏侯淵源其實也是蠻有感情的人,居然會為了女兒而不惜付出家族的聲譽和自己的面子。
"小子。"夏侯淵源驟然轉過身來怒視著破禪,改變了稱呼地一字一頓地沉聲道︰
"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如果要是讓我知道她受什麼委屈的話,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斃了你。"
聲音沉痛而無奈,卻又是充滿了關懷與疼惜。
"爹,如果你放我們走,那你又怎麼向老太君交待?"
夏侯沉煙驚喜之下,忽然又想到了慕容老太君這個難纏頑固的老太婆。
"這個我會向她交待的,爹一定盡一切的能力來說服他們讓你走。你們走了之後就不要回來了,以後,一切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了,你要小心點。"夏侯淵源仔細地端詳著夏侯沉煙,傷感而又充滿了感情地道。
他內心是希望女兒能夠平安無事,可是,她真的能夠幸福平安無事嗎?
夏侯淵源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絲擔憂,就算他是念在父女之情讓沉煙走,可老太君就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地放過他們了。
"爹。"夏侯沉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撲到了夏侯淵源懷里,熱淚滿眶咽哽著聲音泣道。
她在感受著父親胸懷的溫暖,聞著父親身上那股熟悉而又可親的氣味……
她知道,父親的這個選擇決定是痛苦而又無奈的。在這里他放自己和破禪走,回去就要面對著許多難堪的事情,許多難听的風言風語。可是,為了自己,父親還是什麼都不顧了。
這時,夏侯沉煙才完全地了解到、感受到"父愛"是多麼地溫暖、溫馨、感人、感動、激動……
夏侯沉煙知道,現在她這麼一走,這一輩子就可能再也見不到她這位可敬可親的父親了。
破禪也看得心酸酸地、很激動。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親是什麼人。也曾經恨過他們,認為他們太無情太絕情,既然把他生下來了,卻又是為何要拋棄他。
可是,直到現在看到了這一幕,破禪才漸漸地感受到了"父母之情"的偉大。"可憐天下父母心"。當初,如果他的父母不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也是絕對不會放棄他的,天下間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能夠和自己的骨肉在一起快快樂樂地享受著天倫之樂?
可是,有時候某些事情卻是要人家作出痛苦的選擇的。
"走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能走到哪里就到哪里,時候不早了,你們走吧,晚一點滄海就要追來了。"夏侯淵源嘆了一口氣,推開了在他懷中低泣著的女兒道。
"爹,女兒不孝,不但不能孝敬您老人家還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夏侯沉煙紅著眼眶,仍是感到了一陣深深的內疚。
"別說這些了,傻孩子,只要你能夠過得好一點,爹
也就安心了。"
夏侯淵源這時已經完全不像是剛才那個脾氣火爆而霸氣的掌門人了,反而像一個慈祥而又嘮叨的老人家。他又對著破禪露出了一個復雜而又無奈的表情,嘆道︰"我這就把女兒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地照顧她。"
"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沉煙的。"
在夏侯淵源那充滿了期望與信任的眼光之下,破禪感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與莫名的感動,認真而嚴肅地道。
"我走了,煙兒。"夏侯淵源朝著夏侯沉煙強擠出來一個笑容道。
他不笑還好,一笑就將他那本來就充滿了傷感的五官擠成了一團,反而是變得說不出的憂愁與傷心。
"爹!"夏侯沉煙看得心中一酸,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可是卻又說不出來。一時間,漲得滿臉通紅。
長嘆一聲,人影一閃,夏侯淵源已是閃人了林中深處不見蹤影了。
"爹,是女兒不孝啊!"
夏侯沉煙再也忍不住了,撲到破禪懷中放聲大哭。
破禪此刻心中也是充滿了激動與心酸,摟住了夏侯沉煙輕輕地拍著她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