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西婭為納桑即將來訪準備了咖啡,她努力使自己用平常心來對待他,就像對待一個平常的偶爾來訪的客人一樣。下班到家後,她洗了個澡,換上牛仔褲和寬大的男式襯衫。看得出來,納桑也好好放松了一下自己,月兌下了西裝,穿上敞口的白襯衣和黑褲子。
納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艾瑞西婭拖過一張藤椅坐在對面。她拿出些餅干招待他,而他拒絕了。艾瑞西婭緊張地淺斟一口咖啡,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放上一段音樂,結果,放上的背景音樂實在不怎麼合適。
納桑將咖啡杯放在面前的桌上,"可以開始了嗎?"他說道。
艾瑞西婭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半空的咖啡杯,手指緊緊地握著它,"我會試著向你解釋這一切的,"她說道︰"但是你得先答應我別打斷我,也別踫我,納桑。"
"沒問題。直到我們都搞清楚了究竟是什麼事如此困擾著你後。"
艾瑞西婭伸手捋了捋掉落臉龐的一縷頭發,"你知道——那晚,你走了後,我想了很多事情。"
"我也是。"納桑溫柔地說道︰"繼續。"
"你猜對了,我發現你很有魅力,我當然也被你吸引了,這一點我騙不過自己的心。也許,你已經慣于被女人迷上。畢竟我不是僅有的一個,對嗎?"
"雖然得冒著被指責為狂妄自負的危險,"納桑說道︰"我還是得說這不是我的錯。"
"是的,這不是你的錯。"艾瑞西婭姑且妥協道,"那晚——你知道我已經——我是說我想——"
"和我。"
艾瑞西婭點點頭,發端拂過嬌紅的臉龐。
"沒有什麼好害羞的,艾瑞西婭。"他說道。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事實上我們之所以那樣是因為我們恰恰都有一時的生理需要。"
納桑沉默了好久,然後問道,"這是你內心里真正的想法嗎?"
"這是我自己所能明了的一切。"
"你或許了解你自己的一些想法,艾瑞西婭。我開始懷疑你是否了解我身上的一些該死的重要的東西!我想你是不了解的。"
"我怎麼去了解呢?"她詢問著,抬頭看著他,"我幾乎還談不上認識你,對不對?在那晚之前我們僅有的交往只是短短的見過五六次面而已。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發展正常的交往關系,更別說是……"
"更別說是成為情人?"
"是的。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在性關系上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我想我也告訴過你同樣的事情。"
"不,你表現得相當隨便,記得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納桑突然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那天的事情真的令你難以忘懷,是嗎?"
或許是吧,艾瑞西婭想。她將咖啡杯輕輕放回桌上,"現在真的無所謂了,"她說。
"我想也是。"他走到窗前,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街景,夕陽西下,華燈初上,波浪狀的鐵皮屋頂那邊還殘留著一絲薄暮,屋內柔和的燈光從長長的舊式窗戶內灑到街上,織成一幅美麗的光景。"我沒有打算給你講這段往事,從某種程度說是因為我不太喜歡回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從另一方面來講也出于一種不必再談論舊情人的錯誤感覺。你知道,如果提起她的名字有可能損害她的名譽的話,那麼就不必再提,這是一個紳士的風度,不是嗎?"
"你沒必要告訴我什麼事情。"艾瑞西妞說道。
"好好听著,寶貝兒。"納桑轉身命令似的看著她。
艾瑞西婭退後靠在椅背上,兩只胳膊交握在一起。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晚,你走進會議室時,我剛剛讀完一封信,是她寫的,所以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也不必在這里提她的名字——我想你也不太想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曾經度過了一年中最好的時光,直到四個月前我們分手。其實在我們之間幾乎沒有正式的承諾,在最初,這是我們理想的狀態。我知道她並不想有婚姻的束縛,她是個執著于事業的女人,而我也是個忙于事業的快樂的單身漢。但是當我們在一起時我會感到自己心中對于她的忠誠的情感。我想她也會吧。對于我來說,這畢竟是一份獨一無二的關系,即使它不會永遠保持下去。"
"你沒有對她許下任何承諾,卻希望她對你保持忠誠?"
"你認為不可思議?"
"是的,"艾瑞西妞回答道,"相當不可思議。"
"你或許是對的吧。我做了過多的設想,當我發現我的設想已經千瘡百孔時,我結束了這段關系。我想她仍有權力去尋找她想要的男人,而我卻沒有興致與他人一同分享她的喜好。"
艾瑞西她驚奇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對他女人的權利做了讓步,但他仍然要求一對一的關系,即使這種關系只是一種性關系而無關愛情。
"她似乎已有預感要失去我,但是當我告訴她可以最後見我一次時,她似乎並沒興趣。或許因為那時她正和另外一個男人打得火熱,而那個男人的事業與娛樂業有些關聯,也許會給她的事業帶來更多的幫助。
"于是我想一切就這麼著吧,"納桑繼續說道,"直到我收到她的來信。信里說她的另一段感情已經結束了,所以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她決定寫信給我看看是否能從我這再得到些什麼。她說她現在已經是一名律師了,是那個男人給她的建議,這一點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信里的合法的訛詐行為倒是十分明確。她暗示道我有點兒吝嗇,那些我們相交時我送給她的一些小首飾的價值根本不足以償付她對我付出的一切。'交易',這是我能想到的概括我們之間關系的比較好的詞語。似乎她希望對于所提供的服務有所酬勞,而那時我恰恰又毫無默契地不存有相同的想法。我所想到的是給予自由,而這自由事實上已被標上價碼,成為商品,是需要買和賣的。"
納桑把手插進口袋里,"在那個緊張而成功的一天里,這份信是一個苦澀的標點。在慶典結束後,我才開始讀這封信,因為我想信里會有她的道賀和誠摯的祝福,我非常期望能一個人單獨呆著時慢慢地讀完它。畢竟我們的關系曾經那麼親近,即使並不像我想的那麼親近。而且我——我曾經喜歡過她。"
"後來你怎麼做的?"艾瑞西婭問道。
"簽了一張支票給她,也許她真的需要錢。你看,如果她只是要求我這麼做而不要任何手段,我會不問任何問題地給她這筆錢。但她沒有這麼做。正好,你進來了,潛意識里我想要你為這件事負責,被人當作免費餐券我感到難受極了。這對你是不公平的,對嗎?"
"是的。"艾瑞西婭說,"絕對不公平。"
"我想這事兒對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影響,但是我想要你知道。"
確實,這故事對他們之間的癥結問題沒有絲毫影響,艾瑞西婭提醒著自己。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那里面留有對納桑遭遇的同情,但是從某種程度來講這故事又加強了艾瑞西婭的戒心,要不要與這男人有所糾纏呢?你看,他曾經喜歡過那姑娘,但很明顯並不愛她。他所受的傷害在于他發現對于她根本是他的錢比他的人更有魅力,傷在自尊心上。但是他的心卻完好無損。他的第一反應是懲罰他所遇見的下一個女人,雖情有可原,但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