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納桑環視著四壁都是艾達的畫,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若隱若現。"這根本不在我計劃之列……"
"計劃?"艾瑞西婭尖聲道。她的手指停止了顫抖,"你到底計劃了什麼?"她問道。
他轉過頭注視著她,"艾瑞西婭,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這問題如此無情。艾瑞西婭感到內心非常非常的脆弱,就像馬上就要被撕裂一般。
納桑靠了過來,雙手大力地握住她的肩膀,"不能,"他緊張地說道,'稱不能這樣想我們之間,艾瑞西婭。"
"我想,"艾瑞西婭幾乎連動唇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輕聲說,"你該走了。"
納桑握著她的臂膀好一會,然後,繃得挺直的身體頹然松懈,他的手從她的肩上滑落,"是啊,"他說,"是啊,我想我該走了。"他停頓了一會兒,"你沒事吧?"
"是的,納桑,你就走嗎?"
納桑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終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明早,我給你打電話。"他說。
她坐在原處靜靜而無力地等待著,等待著什麼呢?她不知道,她听見前門關上的咋嗒聲,听見納桑回到車里"砰"的一聲關上門,听見納桑的汽車激活的聲音。她僵直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然後,她的身體無可控制地顫抖著。她用雙手抱緊了自己,想讓自己不再顫抖,卻毫無用處。
"艾達……"她在黑暗中輕聲叫著愛人的名字,"艾達,我該怎麼辦?"
第二天一早艾瑞西婭剛到辦公室,納桑便來了。他走進來時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玻璃隔間外忙碌的人們,顯然為艾瑞西婭缺少的隱私權感到氣惱。
今早一起床,艾瑞西婭就覺得眼皮沉沉的,還伴隨著頭痛,不過,納桑看上去也不怎麼好,他的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目光中夾雜著詢問、掛念,艾瑞西婭還能感覺到他眼底潛藏的一絲不平靜的情感,她記得昨晚納桑也有同樣的目光。
"我很忙。"艾瑞西婭說道。
"什麼時候我們談談?"納桑恰恰站在門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但是這種無所謂的姿態騙不了艾瑞西婭的眼楮,她能感覺到他的緊張,穿過早間小小辦公室的凝結的空氣,來到她的心里。
"這不是重點。"艾瑞西婭認真地說道。昨晚她想了整晚,心里面已經有了結論。"昨晚我很抱歉,"她繼續說道︰"但是——"
"看你說的,"他粗魯地打斷她,卻加倍溫柔地說道︰"我也感到抱歉。是我粗心欠考慮才……"
"謝謝,我不想把昨晚的事再重復一遍,完全是我的錯兒。讓我們忘了吧,好嗎?"
有一會兒,納桑默不作聲,艾瑞西婭知道他是想讓她抬頭看著他,但她做不到。而後,"艾瑞西婭?"他喚起她的名字。
"嗯?"她的聲音幾乎勉強才能听到,她像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一樣低著頭,手指漫無目的地玩弄著桌上的小瓶的修正液。
納桑向前走了一步,她感到了自己的緊張,死死抓著那瓶修正液不放,輕輕抬眼,目光滑過他的臉。
"我不會忘記昨晚。"納桑的語氣平靜而悠遠。"我認為你也不會忘記。我無法忘記昨晚你是怎樣溫柔地吻著我,我無法忘記你的肌膚在我掌心的觸感,我無法忘記你的味道……"
"別說了,納桑,停止!停止!"艾瑞西婭低聲喊著。
納桑幾乎笑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他的臉色憔悴,卻混雜著各種復雜的情感︰氣惱、渴望還有挫敗與受傷。"無法忘記,昨晚你也是這麼說。"
"是的,我昨晚也這麼說,現在你可以停止了吧?一切都該停止了!"
"沒有理由——"他說道。
艾瑞西婭氣道,"理由就是我說不!我有權力說不!"
納桑大聲地說道︰"我可以把你從那該死的椅子上拉起來狠狠地吻你,吻到讓你忘記'不'宇怎麼說為止!我相信這不會花去太多時間。"
艾瑞西婭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她的雙頰因怒焰絆紅,她"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忘記了直視他的眼楮有多麼不利,"你的狂妄自大該收斂收斂了,"她辛辣地指出,"喝多了一點酒後一時的軟弱還不至于讓我在你的懷里服服帖帖的,無論你怎麼想!即便是這樣,你也沒有任何權利像你說的那樣對我。"
"我並沒有要求任何權利。"納桑深深地呼吸一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我們不能在這兒談。午餐時間怎麼樣?"
"我很忙。"
"那麼什麼時候你有空?"
她搖了搖頭,"納桑,沒有用的。我想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回到起點?"他輕柔地問道。雙手插進口袋里,來回晃悠著,"不,寶貝兒,太晚了,我們已經走得離起點太遠了。"
她的凝視因為他眼里的坦率之情而動搖了,呼吸更為緊張起來。可她必須拒絕他,讓他明白他們之間是沒有交點的。但是正當她努力找尋適當的詞語最後一次也是永遠地拒絕他時,他卻突然伸出長長的手臂越過桌子緊握住她的臂膀,不容拒絕地飛快地狠吻著她,然後,轉身離去,留後的那扇門來回搖晃——像她的那顆心一樣久久不能平靜。辦公室外所有的人們看到這一幕後都目瞪口呆。
流言像感冒病菌一樣在同事之間傳播著,這使艾瑞西婭火冒三丈,同時也堅定了要和納桑•哈澤德一刀兩斷的決心。她特意吩咐接待小姐她不再接听納桑的電話,如果他再次來訪,那麼她也會公式化地在樓層公開接待。接待小姐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你是個傻瓜,艾瑞西婭有些苦澀地想,其它同事可能也是一樣的看法。他幾乎是公開地當著所有同事的面讓她下不來台,她有權力生氣,不是嗎?她拒絕簽收納桑送來的大捧的玫瑰花,甚至連卡片也沒有看一下。
晚上下班離開報社時,艾瑞西婭準備好了面對納桑的質問的勇氣,然而,他並沒有在報社門前等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無驚無險"地搭上公車,但一路上卻無法放松自己,直到她安全地到達家里,鎖上大門。之後,她便去了潘多拉家,她的突然造訪使潘多拉吃了一驚,但是艾瑞西婭不斷的對上升的犯罪率和警察的忠告發著牢騷,潘多拉說,"是啊,女人一個人住是不太好。你害怕了嗎?"
"並不太緊張。"艾瑞西婭搖搖頭。她現在確實感到緊張,但卻不是因為會被打劫或是遭受襲擊。
幾天後,主編把她叫到辦公室。"哈澤德公司有一條新聞線索,"他說道︰"你趕緊去一趟,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他們不會讓我進去的,"艾瑞西婭反對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新聞線索?"
"不可能,他們指名要你去。"
"你是說他們現在需要新聞記者的報道?為什麼?"
"顯然他們有一項聲明將要公布。你知道近期有傳聞說哈澤德公司正與微軟公司在磋商之中,他們打算接管微軟公司在新西蘭的經營權。我猜兩家公司的協議已經達成,哈澤德公司打算公開這個消息。"
"托恩,"艾瑞西婭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誰指名要我去的?"
托恩看看她,然後說道:"當然是道格•科茨,他們公共關系部的主管。"
"派其它人去吧,主編。"艾瑞西婭說。
托恩氣得胡子都豎了起來,"我派你去!听著,我不知道你和納桑•哈澤德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或是別。什麼,但是一旦你被委派了工作,你就得去那兒完成。我想要這條新聞,我想要你立刻完成。趕緊去哈澤德公司,帶回我滿意的新聞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