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胤質疑的眼神,從茱蒂的眼底飄到始終保持輕笑的展臣身上,再將眼神拉回水杯上,雙手宛如撫揉曲線優美的女體般玩弄著水杯。白開水是茱蒂給的心情特調。
「我的心情像杯里的開水嗎?」有些不以為然,卻又不願否認地笑道。
展臣旋身正視崔胤,把玩指間的打火機,眯起眼輕浮地詭笑,打量著那張面無表情的、猜不透心思的臉龐。
「是像杯水,只是不夠透明澄澈罷了。在外人看來像杯淨水,殊不知透明的液體里,藏著許多莫名的雜質。」展臣以為了解他,對茱蒂說︰「給我們這高深莫測的崔先生一杯快樂精靈吧!」
崔胤不以為然的輕哼,展臣啊展臣,怎麼認識他還不夠透徹呢?快樂精靈,初嘗淡然無味,深飲後教人飄飄欲仙,繼而後勁超猛的酒精威力,足以使人神智盡喪。
「干脆給我快樂丸算了。」崔胤彈指要了杯藍調憂郁。
展臣消遣地笑說︰「有了個鶯聲燕語的新秘書在公司里替你賺錢,而自己悠哉地跑到憶筱山莊歡愉享受,你老兄居然有臉強說憂郁。」
整天沒進公司,天曉得那個不請自來的女秘書干了什麼事,估計也該只是個生澀的新鮮人罷了。
「她能替我賺什麼錢?」淡淡語氣中含有輕藐。
展臣自己想來還真有些悔不當初,一副不可思議地笑說︰「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你那個新秘書,竟然有本事說服我收購唐氏的爛攤子。」這樣說來,反倒像在罵自己是笨蛋似的。崔胤深瞳里迸出幾分難以置信的錯愕。
唐氏公司由于內部分歧引發內訌的惡性連鎖效應,加上公司信用瀕臨金融界嚴重的考驗看管,無法及時挹注資金解套,正處于搖搖欲墜的危機窘況。然,幾經崔胤與公司分析師作了審慎的評估後,認為是家潛力雄厚,遠景可期的肥羊,經過深思熟慮評估,鎖定展臣為絕佳的介入人選。但沒想到這短視的家伙,任憑他說破了嘴,依然死硬地不為所動。為了這檔事,氣得只差沒拿大鋃頭一棒敲昏他。
他大爺有錢嘛!將他老爸、老媽一輩子拼下來的上百億現金鎖在銀行生利息,自顧自的一派風流倜儻,大玩春花秋月的浪漫愛情游戲。
這回超級上流社會的大閑人,出乎意料的,竟用他少的可憐的認真態度回應崔胤的熱忱——
「你那個聲音听起來有點黏,又黏的不覺得膩的女秘書,那套逆向思考的理論,確實打動我的心,更欣賞她所說逆境塑英雄的那句話。我已經要公司企劃團對唐氏做深入的調查評估。」
哼!這放浪的家伙,什麼欣賞逆向思考的理論,什麼欣賞逆境塑英雄的那句話?!說穿了不就花個幾千萬,表達對一個女孩子的賞識罷了。
幾千萬對崔胤而言,也如同九牛一毛,只是……一個在他腦海里連個線條都勾勒不出容顏模樣的女孩子,應該是單純的乏善可陳,她有什麼能耐,輕松為他取下這筆準備放棄,自己接手的買賣?
但,既然是二叔親自物色的,肯定也非泛泛小輩。
超重量級的疑惑,找不到出路,不斷沖擊著他向來冷靜敏銳的思維空間。而駱依辰這個名字,更像是恣意盡情、專搞破壞的搗蛋精靈。
「狼是冷酷無情的,哼!我看你愈來愈像人類了。」展臣自己也是匹狼,一匹風流的。「還思念著可可?嘖!嘖!愈來愈沒狼性了。」
「哼!人類的狡詐,有時殘酷過于咱們狼族。」誰說狼族不能深情深義。
展臣贊同地敬了他一杯。「是啊!如果有天狼族真的絕種,這世上大概就索然無味了。」
「哼!少了只狼為非作歹,欺騙女孩子感情,這世界才真能世界大同。」崔胤不客氣地臭罵他。
「是嗎?小心看好你的小秘書。」
展臣這有意似無意的玩笑話,莫名地將崔胤已然死寂的心湖攪得一池混濁。
駱依辰?駱依辰?沒道理讓個未曾謀面的女子,弄得心神不寧。
除了可可外,絕不容許再有任何的女孩子駐留在他腦里、心底,絕不容許。
天哪!他該點杯迷霧森林來嘗嘗。
???
「喵!喵!」
駱依辰疲累地甫推開大門,五張嗷嗷待哺的小口,爭相著索食,一雙碧藍的眼楮,眨巴眨巴地乞憐般望著,五個毛茸茸的小圓球爭寵地、磨蹭推擠著彼此的小身子。
「喵!喵!」媽咪!人家肚子餓了,小貓似如此哀叫著。
駱依辰眼眶紅了一圈,伸展手臂,一古腦將五只淨是雪白的小茸球心疼地圈進懷里,連同自己疲憊不堪的身軀交給了舒適的沙發。
「對不起!媽咪沒用,餓著你們了,媽咪一定……」駱依辰強抑著幾要奪眶的淚水,勉強擠出笑容,像是自我安慰。「沒關系,媽咪明天一定會找到工作,」一定,不管洗碗、抹地都行,到時候就不會讓你們餓肚子,要為媽咪加油!加油!」
白雪最貼心了,從駱依辰懷里蹭了出來,爬過平坦的小骯,越過豐腴圓潤的乳峰,順著弧線悠美的,小爪輕巧的不至劃傷雪女敕的粉頸,安慰般地舌忝濕彈指可破的芙顏;繼之是咪咪、妮妮搶著地盤,各自佔領屬于自己的圓渾;毛毛、嘟嘟這兩只小家伙最和氣了,喜歡縮得像小毛球似的,依偎著彼此的體溫,安分地躺在平坦的小骯。隨著喘息律動的起伏,霸佔左側的妮妮,像玩游戲似,一次又一次從滾落又很不甘心地爬了上去,頑固地爬爬落落。
白雪舌忝濕了她的面頰後,溫馴地趴在她的肩側與她共享粉頸的溫暖。
這五只小毛球,有著與她同樣的不幸背景,全是遭母親狼心拋棄的孤兒,像是自己不該來到這世界似的。是緣分吧!就在她離開育養她二十年的孤兒院那天,在門口旁的澤樹下,她發現了在冰冽寒風中瑟縮顫抖的五只命在旦夕的孱弱小生命。
「哪!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媽咪,從現在開始我們是生命共同體,沒有人會幫我們,一切全要靠我們自己,我們需要先建立一個家庭,為我們的未來加油吧!」于是,她收養了它們,在冷冽嚴冬午後,冬陽難得灑下濕暖璀璨時。
盡避五只淨是一身雪白的小毛球,她依然能輕易認出誰是誰。
駱依辰捧進白雪擺在胸頸間,喃喃地說︰「白雪,對不起喔!媽咪將包包掉在今天去應征的公司里,里面還有我們最後賴以生活的一千元,本來可以買食物給你們的,都怪媽咪粗心,委屈你們得餓上一晚。」好抱歉、心疼喔!
是她離開崔氏商業摩天大樓時,想買份報紙,為明天應征作準備,這才發現擺著錢包的小包包遺忘在總裁辦公室里,急忙踅回時,大門已深鎖。
「咕嚕嚕!」嘟嘟、毛毛听見了媽咪的肚子在抗議,喵地叫了聲,抬起碧藍的眼珠子,似在安慰著媽咪。
餓,讓駱依辰可愛的腦細胞逐漸失去活動力,發暈的腦袋快成了一攤漿糊,模糊的意識更令她昏昏欲睡……
???
這是什麼地方?所有周遭的景物像步人一座華麗的花園里,一座不屬于人間該有的世外桃源。
周遭淨是奇花異果,小橋、飛瀑,花團錦簇地開滿五彩繽紛的花朵,流水似的從大染缸飛濺而出,炫爛繽紛宛如虹彩,從飛瀑刷下,流過溪澗小橋,向霞色天際漫伸濡染開來。
她心情舒暢快意,踩著輕快的舞步,飛舞在色彩繽紛的花團錦簇里。莫名的,心底沒來由地呼喚著未曾謀面的母親,沒有名字,她只能喚著母親,可心底卻沒有絲毫的哀傷、怨懟。母親,母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