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經事的她,頓時亂了方寸,是無知誤闖暴風圈,怎能承載得住?哪怕只是淡雲輕霧的詭測丕變。
單純的心思里,只求靜淡不願招惹驚艷,在安祥平靜里獨享自我綻放的過程。然孤芳自賞的小花朵,開始意識到陷入孤立無援的窘迫,除了自己沒人能救得了她,除非選擇放棄。不,當自己踏進這總裁辦公室後,她就沒有選擇放棄的權利,若選擇放棄,等于是同時對五個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宣告放棄。
因失措的緊張,擰蹙惶恐的柳眉間,漸轉抒展平靜;失焦無助的眸光,倏地尋著依靠,她無從選擇地鎖凝在辦公桌上斜立的相框上。照片里那男子俊逸矜貴的帥氣臉龐上,剛勁的翩然神采里,那冷冽堅毅,似一泓碧潭的幽邃藍眸格外的引人注目,他挾著莫名脅迫的震撼力,霸道凝睇著她。
那照片上男子,安撫了她慌措的心,油然生起受保護依靠的安全感。
那神采奕奕,散發矜貴高雅氣質的俊逸男子,是即將謀面的總裁嗎?
電話那端凶猛的無情炮火,轟醒了她恍惚的失神。
乍醒後,從容的綿柔嗓音,在猛烈轟炸里,越顯柔中潛藏的無形力量。
「展總,首先我必須為因公司的疏忽錯誤,造成貴公司的損失及影響您的情緒,表達最誠摯歉意。如果您願意再給公司機會的話,公司渴望聆听展總的寶貴意見,相信藉由展總的寶貴意見,使得日後能與貴公司做更密切的配合,進而使敝公司受益成長,但請賜教。」駱依辰綿柔似蜜的嗓音,流露出獨當一面的冷靜膽識。
電話那端忽爾默寂,無法猜測對方是訝于她的沉穩冷靜,抑或是對這綿柔嗓音產生好奇的揣度?
相較于之前汪秘書咄咄逼人的強辯諉過,確實是個迥然不同的新鮮感受。
「展總,如果您願不吝賜教,我會恭敬記錄您提供的每項寶貴意見。」她只想證明沉默的對方,是否願意做更進一步的溝通。
對于甫才鎮定的他,沉默是搗亂她冷靜思維的魔鬼,稍有不慎便會自曝其短,屈于下風,她唯有反守為攻。
「就展總方才的高見,鵝黃色系確實少了男人當家,那份企業家大展鴻圖的磅礡宏偉氣勢,深藍底色確實顯出主權者沉穩、宏觀的氣度及莫測的智慧,極具遠觀的宏志,內斂霸氣不至咄咄逼人。這方面我會向總裁報告,與高層針對您的案子,做特別的討論,然後再向您提出完整的報告。」天曉得自己在瞎掰些什麼,方才那陣炮轟,她是囫圃吞棗有听沒有听,只強烈感受到對方痛批鵝黃柔性色系的訴求。
顯然是搔到癢處,對方激動的回應,是賞識的掌聲——
「你是崔胤那好家伙新聘的秘書?」是戲謔的笑聲。她啞口無言!能直接打進總裁室絕非泛泛之輩,要不肯定與總裁情誼匪淺,頓了五秒之久,她機智回應︰「我不過是公司里微不足道的小職員。」
是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哼。「我相信姓崔的那家伙的公司里確實臥虎藏龍,人才濟濟,但直覺告訴我,你是他新聘的秘書。」是佩服,也是妒嫉。「這家伙總是受幸運之神的眷顧。」口氣驟轉竟是沒正經的輕佻。「敢問芳名?」
柳眉淡抹怔疑。「駱。」淡若輕煙裊散,暗藏著只願給姓,不願道名的固執。
對方逸出輕浮的詭笑︰「告訴崔大總裁,經濟景氣依然不見回暖,唐氏的爛攤子,我決定不收了。」
什麼爛攤子?駱依辰只強烈意識到,對方是個極具掠奪野心的霸氣男子,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展總,逆境塑英雄,建議您不妨大膽做逆向思考與操作。」
狂恣的笑聲從耳膜寒進心窩里,對方掠奪的霸氣絕對超乎她所想象,是絕對不容獵物喘咽下最後一口氣的狠殘掠奪者。
「你是扎人的美麗刺蝟,還是柔順的小綿羊?」
淨是戲謔玩味的挑逗,惹紅了粉頰,似藹霞般暈染。
亦邪?亦霸?亦輕狂?電話那端藏著的是怎麼高深莫測,了不得的人物?
「最好不是只乖巧柔順的小綿羊,小心自己正一步步走進狼穴里……迷途的羔羊,我期待見識你,或艷亮野媚,或楚楚可人的嬌憐模樣,後會有期!」對方哼出玩味的輕狂笑聲,留下令人心坎怦通跳躍的警告後,掛了電話。
紅顏驟變,驀然抹上驚白,單調的嘟嘟聲喚醒她怔忡冷凝的心,飄忽的眸光,既驚又怯,不覺倏地瞥過照片里那張俊逸酷冷的臉龐。
莫名的情愫油然而至……
已然產生的心動情愫,無法說服自己當這分已然悄悄駐進心坎的情愫,只是不存在的幻想,她來不及漠視。
難以言喻的情懷挾著幾分莫名的愁思,搗亂了縝密敏感的心房。僵麻的身軀木然旋身,然後款款落坐于沙發上。
蹙眉間淨是沒來由的落寞、惆悵、畏懼及……一份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折磨。心竟跟著沒來由熱辣辣燒熾了起來。
為誰?電話那端,抑或是照片的那人?還為哪樁?是這份迫切需要的工作?
除了等待,她還是只能懷抱微渺的希望,默默等待……
一只行動電話,加上一部系統電腦,崔胤便足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國度,世界任何一角,運籌帷幄地掌控公司的運作。
是三個多事叔叔口中的新秘書,給了他難得的幾分度假閑情,讓他遠離塵囂地到「憶筱山莊」辦公。
憶筱山莊是憶念林筱可所取的莊名。
坐落于山巒翠綠的幽谷里的憶筱山莊,別墅主體建築,外圍全以強化玻璃為幕牆,搭襯水藍色的透明窗簾,協調地融入屋外放眼無際的蔥翠碧綠的遼闊,完全可以教人心曠神怡。
這幅玻璃屋猶如神話精靈的寓所,充滿著旖旎幻想。
全以特殊強化玻璃構架而成的閣樓,擺放著幾張舒適柔軟的沙發躺椅,那曾經是他與可可緊緊依偎彼此,夜賞繁星閃爍的溫馨。
盡避可可香消玉殞,然沙發椅上仍殘留著屬于可可的溫存馨香。幾次失神,錯覺地以為可可將會在下一刻出現,與他共享昔日無盡夜里的綿綿溫存。
「胤,你相信嗎?每個人的靈魂,都有一顆星閃亮地守護著。」可可曾這麼說過。
可可離世的那晚,有顆星黯然殞落。
這小樓閣是不容打擾的冥想、思念可可的獨立空間,但無奈的,總會有不速之客不識趣地驚攪他與可可的靈交。
除了不長進的老二崔翔外,沒人敢擅闖這禁地。
「雲淡風輕,星光滿天,真是個浪漫的夜晚上!」崔翔愜意地徑自躺進崔胤身旁的一張沙發躺椅內,點燃了根煙。
「你知道可可很討厭煙味。」崔胤沉沉地說。
崔翔歉然一笑,捻熄煙蒂,交臂為枕,神游太虛地嘖嘆︰「如此美妙的浪漫星夜,最美的事就是懷枕女人香,盡情地撩撥女人心底那把躁熱的欲火,然後來場激烈狂野的做——愛。嘖!嘖!人間美事哪!」
崔胤幽邃瞳底閃熾著嚴厲的警告。他休想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玷污這塊聖地,以前不許,以後也不許!
「想想總可以吧!」可可都走了一年,他這老哥怎麼還學不會開竅?「女人痴情我倒見過不少,就沒見過如你這般死心眼的痴情漢。老爸、老媽要是知道,恐怕會爬出來罵你不孝。」在狼族里,延續正統香火是屬于長子的責任。
「是二叔找你來當說客?」崔胤冷冷地說。
崔翔一副心知肚明地聳聳肩。「女人嘛!不就這麼回事,連古代的帝王少說後宮都有佳麗三千,何況尋常百姓,吃得開的話,三妻四妾稀疏平常,若以咱們的聲望、地位及財富,六妻八妾都嫌窮酸。何苦守著可可,而寂寞自己一生,恐怕連可可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