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從昨天你到獅子山,從咪依干木的住處帶走人說起?」永寧柔聲的提議。
「帶走人?!我哪有?」洪踞心中一凜,仍矢口否認。「我怎麼有可能從咪依干木的眼前將人帶走?你們這是在說笑嗎?」
「是我親眼看到難道還會有假?」咪依生氣的責問洪踞。
「若真是你親眼看到,當時為何不阻止?」洪踞大聲的反問可以壯聲勢。
「那是因為當時我法力盡失,無力阻擋,才讓你有機可乘!」咪依恨聲道。
「或許是你看錯了。」洪踞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曾進入咪依的住所。
「你是說,有人變成你的模樣?」永寧依舊柔聲的問著。
「或許。」洪踞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又道︰「他是誰?對你們很重要?」
「他病倒在獅子山,是我將他救回醫治的,而今,他在我獅子山失蹤,不管怎麼說,我對他都有一份道義上的責任。」永寧輕聲的說,眼眸中有份懇求與哀傷,「你能了解嗎?」
「只是道義上的責任?」洪踞看到永寧眼中的懇求與哀傷,心中有許多不忍與不舍。
「依目前而言,他是。」永寧感受到洪踞的態度似乎軟化許多。
「那以後?」洪踞仍不放心的問。
「世事難料。」永寧坦言道之。
「喂!你到底要不要承認人是你帶走的?」咪依不耐煩的問。
「我還以為你們更關心的是他人在何處?」洪踞直視著永寧問。
「你知道?!」永寧期待的看著洪踞。
「他當然知道,人是他帶走的嘛!」咪依恨聲道。
「咪依!」永寧柔聲的叫著,只見咪依跺跺腳不甘心的退到永寧身後,「昕曜人呢?」
「過來!」洪踞一聲令下,昕曜立刻乖乖的走到他面前。「別問我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因為我也不清楚。」
「為什麼要帶走他?你並不認識他。」永寧就事論事的問著洪踞。
「嫉妒!」洪踞恨聲道。
「你根本就不認識他,從何而來的嫉妒?」永寧不解的問。
「你!只要和你有關,尤其是‘男人’都可能成為我嫉妨的對象,這個理由夠了吧?」洪踞聳聳肩坦然的面對永寧道,說完轉身要走時,又被永寧喚住。
「等等。」永寧誠懇的看著洪踞。
「不知干木有何指教?」洪踞一改剛剛嘲諷的態度,一本正經的看著永寧。
「稱我為女神不敢當,那我豈不得尊聲你為‘雄踞水神’?」永寧依然柔聲道。
「哪里!豈敢!」洪踞不等永寧開口,先道︰「你是想知道我受何人指使?」
永寧聞言長嘆一口氣道︰「既說指使,只怕你也是身不由已,看來那人的身份你一定也不知道。」
「黑底干木果如傳言般聰穎,反應之快令洪踞自嘆不如!」洪踞佩服的拱手為禮道。
「我沒外傳的那麼好,身為獅子山的護者卻不能保護好每一個人,有愧職守。」永寧自責的說。
「是我造成的!」對于永寧的自責,洪踞有著深深的歉疚。
「不!這怎能怪你?我已經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可見你並不希望造成……唉!」永寧輕嘆一聲,誠懇的問︰「願意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嗎?」
「我從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為何會挑上我。那一天他突然找我斗法,還和我設下賭約,本自以為有十足的把握,哪知我輸了。」洪踞面對自己心儀的佳人,還是毫無掩飾的將實情說出。
「賭約?」永寧蹙眉頷首沉思,隨而又問︰「他已言明若你輸了將昕曜帶給他?」
「沒錯,當時我私心的以為對我並無壞處,若贏,則多個辦事使喚的人,或輸,也只不過將情敵擄來給他,對我而言是利多于弊。」洪踞說畢在看到永寧臉上的兩朵紅雲,又道︰「對不起。」
在听到「情敵」兩字時,永寧沒來由得臉上熱了起來,她和昕曜間,真如外人所見的表現得那麼親密嗎?面有赧色的永寧在听到洪踞的道歉,臉上的紅暈又加深了幾分。
永寧輕搖著頭微笑道︰「那個人跟你斗法,是比什麼呢?」
洪踞愧赧的道︰「是我最擅長的——水法。」
「水?」永寧訝異的看著洪踞,她終于知道洪踞為何會如此愧赧了。
身為共工的後代子孫,水師之職已傳數代,更別提他現在也是一湖之主的水神,用水和人斗法居然落敗,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很訝異?」洪踞苦澀的說。
「我想你是一時大意。」永寧安慰的說。
「我是真的輸了。」洪踞看到永寧欲言又止的模樣,隨及思道︰「今天他告訴我,你們到咪依干木的住所,依照往日你會去巡視領邑各處,要我將人帶到獅子山的北隅處給他。」
「後來呢?」永寧激動的問。
「我將人交給他以後就被打發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我放心不下,想來告訴你一聲並賠罪,沒想到卻發現他已經回到這里了,正想帶他交還于你,就被乘黃所阻,以後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謝謝你!」永寧真誠的道謝。
「受之有愧,告辭了。」洪踞拱手道,持咒離去。
「還好你回來了,否則……」咪依高興的跑到昕曜面前,卻發現他對她的話不為所動,「永寧,昕曜不對勁!他……他好象被迷失心志了!」
永寧趨向前去看昕曜,只道︰「將他扶進洞府後再說。」
正想挽扶昕曜時,換化成人形的乘黃主動接手,一舉橫抱起昕曜,咪依立即陪伴身側,沒注意到永寧在身後得意的一笑。
進入洞府,永寧設定結界,並讓乘黃將昕曜安置在石床上,才對咪依道︰「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閑聊時,曾提起各族國的風土民情,其中包括你的旗人,彝族的‘筆摩’嗎?」
「我當然記得,這是我們族人用來求神、作帛、送鬼的人。」咪依回答完,蹙眉的看著永寧問,「怎麼會忽然想要問我這些?」
永寧並未直接回答咪依,逕自又道︰「我還記得你曾提起有位名叫‘尼支呷洛’的筆摩,曾特制了兩種藥,一種叫‘四易木易’,而另一種則叫‘格易木易’,對不對?」
「沒錯。一種是使人吃了神志迷糊,不會說話,一切只听人支配,而另一種就是解藥。」咪依的眉頭皺得老高道︰「有人拿這藥來使壞嗎?」
「我不知道。」永寧將目光放在躺在石床上的昕曜,「我……只是懷疑。」
「你是說昕曜被……」咪依想到剛剛洪踞命令昕曜過來時,昕曜立即照辦。
「格易木易的藥性你比我清楚,你說呢?」永寧不答反問。
「這……這該怎麼辦?」咪依著急的看著永寧問。
「我先讓昕曜去浸浸湯谷的水,看能不能……」永寧走到石床邊,命令昕曜道︰「起來,跟我走。」
咪依看到昕曜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就知永寧的猜測沒錯,兩人的眉頭皺得更深、更緊了。
「為什麼要騙咪依他們?」昕曜順著永寧的意思來到湯谷,疑惑不解的看著永寧。
「等會兒我再告訴你,你還是先洗個澡吧!等我來找你時再出來。」永寧交代完昕曜,才轉身走出湯谷,臨行前還對他眨眨眼。
「他的話可信嗎?」咪依對著手捧竹籃拿著滿籃的水果的永寧問。
「他沒必要騙我。」永寧坐在咪依面前,招呼著咪依食用水果。
「可是……」咪依總覺得洪踞不可信任。
「和人斗法輸了,又是他最擅長的‘水法’,若是你,你會到處宣揚嗎?」永寧柔聲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洪踞所說的這一切不嫌太過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