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看到他,莞茜的心總是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她實在不懂他為何能如此吸引她,雖然他長得英俊挺拔,可是她看過比他更英俊的人,都不曾心動。惟獨他,或許是多了份英氣,或許是他的舉止總是溫文儒雅、文質彬彬。
尚莞茜極力想抗拒這份吸引力,她不想在這里遺落自己的心,一旦有一天回到現實世界,她會為這段情痛苦不已。
「我嚇到你了?」同建佑注意她驚惶的眼神。
微垂著雙眸,莞茜既不表示是,也不說不是,而她那長而黑又翹的睫毛則像兩把黑扇子般覆在眼瞼。
「我知道你會說話。」見她仍不表示意見,周建佑猜測道︰「你不信任我?」
莞茜飛快地看他一眼。
從這一眼周建佑已經知道,她信任他,而她不開口說話,可能只是還未準備好。
「我懂了,你還沒準備好是嗎?」建佑看她回給他一個難懂的眼神。「你迷惘、害怕,還有些不知所措?」
莞茜含淚地點頭,想到自己「或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不禁悲從中來。
「暫時別想這麼多。時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也可以理清許多迷惑的思緒。」周建佑安撫地說道。「現在我帶你去書房看看,無聊時,或許它可以幫你打發一些時間!」他伸出一只手走向她。
莞茜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手交給他,可是當踫觸的那一剎間,仿佛有股電流通過,她防衛性的立即將手縮回。
從手指的輕顫到收回,建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彼此的吸引力,他訝異的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莞茜。看來他們是相互吸引著對方。
可是……能長久嗎?建佑不免想到這個問題,看到她眼中的迷惘與害怕,看來她也正在想這個問題。
彼此的眼眸鎖定對方,無言的交換訊息。好像有股魔力定住他們般,任誰也無法移開目光,直到銀屏急切的呼喚,才打破這份迷咒。
從銀屏傳話說黛夫人想見少主時,周建佑眼光閃過一抹孤寂,隨後只是淡漠地點頭。輕聲道︰「看來書房之行,只得延期了。這樣也好,你身子才剛康復,還是別累著了才好!」
她柔順地點點頭。
見她應允後,周建佑才放心的離開,離開前還特別囑咐銀屏好生伺候著莞茜。
銀屏恭敬的稱是,在少主離去後,立即扶莞茜回房。
「少主很喜歡你!」銀屏邊雀躍的表示著,邊小心翼翼攙扶著莞茜。
而莞茜只是淡淡的微笑。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少主這麼關心過其他人,除了伶郡主。不過那是因為伶郡主是他最疼的親妹妹!」見她仍未有任何表示,銀屏又補充道。「少主的書房,除了他和隨身侍從周邦外,向來不準任何人進去。」
銀屏的話讓她心頭一震。
他真的喜歡她嗎?莞茜當然也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吸引力,在花園的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這份吸引力又能持續多久呢?
莞茜深深困惑著!
「娘!您找孩兒來不知有何事!」周建佑恭敬地佇立在黛夫人面前。
「熙兒!」黛夫人看著兒子,心中有一股難掩的驕傲。「听說,伶郡主有位朋友正在你的住處休養。」
「是!」周建佑冷漠地應了聲。
「這……」黛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這和禮教似乎……」
「娘,孩兒自有分寸。再說妤兒把朋友交給我代為照顧,我總不能將她隨便安置,而且咱們這大宅子里除了我那兒,只怕也沒地方合適。」周建佑有條有理地分析著。
黛夫人當然明白兒子的意思。這宅子大概可分為六棟建築物,除了周建佑的住處——峻翔廬,其余都已成為勾心斗角的場所,連她所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她更清楚兄長及妹婿們,每天都希望能獲得朝廷的賞識,而最便利的方式就是透過她或兒子,及來探望他們的皇親。
若他們知道郡主有位朋友在家中休養,為得日後助言,當然就會巴結奉承,只怕到時候伶郡主的朋友休養時仍不得安寧,惟有峻翔廬是他們不敢也不得隨意進出的地方,也是惟一適合休養的地方。
「知道了。你父親不是有傳話過來,要你……」黛夫人遲疑地看著兒子,不知是否該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就這麼停頓了住。
「娘要孩兒前來,最主要是想知道‘王爺’有何訓示?」周建佑面無表情的陳述。
「士熙,你是怪娘……」黛夫人眼中含淚的看著兒子。
「孩兒不敢,若娘你沒有其他事交代,孩兒先行告退。」不等黛夫人有何吩咐,建佑逕自退出母親所住的蓮華閣。
「周邦!」黛夫人連忙喚住建佑的侍從,「好生伺候著!」
「是!」周邦恭敬地退下。
見到這般情景,黛夫人不禁長嘆一聲,捫心自問,難道自己錯了嗎?
當年為了愛,她拋下所有的身段與女性的矜持,不計名分的獻身給所愛的人,卻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貴為權傾一時的王爺時,監于當時的時局,也為月復中的胎兒,她毅然離開所愛之人回到家鄉。
雖然未有名份,不過在她產下一子的同時,所有的賞賜、榮耀也緊隨而來。
她讓孩子跟著她姓,只為避免這孩子日後成為皇族爭權奪利的棋子,而孩子的父親也在滿月之日替孩子取名建佑,在他年滿十六歲時,王爺又賜字士熙。
在建佑弱冠之日,她安排他們父子相認,但卻見到建佑眼神中沒有喜悅、沒有訝異,只有怨懟。
從那時起,建佑全以王爺代稱自己的父親,這是他無形的抗議,她明知他心中的怨,卻無力化解。想想只能怪自己,從建佑在襁褓時期就疏遠他,才會造成今日母子倆的隔閡。
想到這些,黛夫人再一次地長聲嘆息。
莞茜靜靜的看著他,從他帶自己來書房後,就一言不發的將自己封閉起來。看他平日溫文儒雅的面容,此時在眉宇之間增添了不少愁怨。
不知過了多久,莞茜無聊地打量起書房的陳設,雖說是書房,卻是她現在所住的房間約有兩倍大,除了滿滿的兩大面牆的書籍、字畫與書桌外,在書房的一隅還自闢了一間音樂室,陳設許多樂器,如古箏、琵琶、笙,還有些是她所不認得的樂器,其中有幾幅懸掛的字畫,倒是讓她欣賞不已。
見他只是將手負在背後,一言不發的佇立在窗前。莞茜索性自娛的走到古箏前坐下,這才發現這是古樂器中的瑟,她輕輕撫弄琴弦,隨著記憶中的樂譜彈奏著。
縴縴玉指撥弄著琴弦,滿室悅耳的琴聲終于將周建佑從沉思中驚醒,他苦笑地搖搖頭,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失神和失禮,他走到琴室將琴取出,附和著她彈奏的樂曲。
隨著悠揚的樂聲,莞茜第一次知道琴瑟和鳴是這麼悅耳動听,兩種弦樂器的配合,使得原本稍嫌單調的曲目,霎時熱鬧、豐富了起來。一曲奏畢,兩人只是頷首以對。
「沒想到你會彈奏!」建佑輕聲地說,見她穿著一身淡粉紅,散發出一股有別于一般艷俗的美,不禁令他忘情地看著她。
「有心事!」
短短的三個字,听在建佑耳中卻如黃鶯出谷般的悅耳,尤其是她在此住了七天,第一次正式開口。不由得他欣喜若狂。
她終于開口說話了,這是此刻他心中惟一的意識。而更令建佑雀躍的是這三個字代表著她關心他。他從未刻意照顧任何女性,既沒有必要也沒興趣,惟獨她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