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我的脾氣太壞,太急躁,又缺乏耐心,」芝羽細數自己的缺點。「而且又容易記仇。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讀小學四年級,還是五年級吧?班上有位女同學,未經我的同意,動了我的東西,結果一直到小學畢業我都沒再和她講話。」
他一臉懷疑,不敢置信的望向她。
「真的!而且她和我排同一個路隊,住同一個社區,而且是同一條巷子。」
「她到底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你……」振桓仍是搖頭不敢置信。
這回倒換成芝羽滿臉羞愧,聳聳肩說︰「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啦!」她想到童年的壞脾氣,自己都搖頭受不了。「就是上完體育課,口很渴嘛!我自己有帶水壺,結果等我回到教室,水壺里的水居然一滴不剩。就因為我那位女同學自認是我的好朋友,擅自拿我的開水來喝,這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將它借給別的同學喝,一個傳一個,等我回來時,就一滴也不剩了。」
「那時候你一定想,自己辛辛苦苦帶的水壺,到了要喝時,居然一滴也沒有,而且事先又沒經過你的同意。在又渴又覺得被侵犯所有權,這雙重的打擊下,你才會有此反應。」于振桓點點頭了解的說。
「那時候的確是如此,不過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敝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了起來。
「回想童年的時光,還是學生時代比較好,無憂無慮,只要準時上下課就可以了。」
「功課呢?」
「我們家的教育方式很民主,連功課也是,只要盡力就好。」芝羽綻出溫馨的笑容,回憶的說。
「真好!」振桓羨慕的說。
「那也不一定!」
「怎麼說?」振桓不解的問。以現代社會,想找到真正民主、開通的父母也不容易,更何況是十幾年前?!有這樣的雙親,她該感到滿足、慶幸才對。
「你吃飽了?」振桓點頭後,她招來侍者買單。「等會兒我們邊走邊聊。」
之後,他們再次踏上參觀之旅,一邊看著各類建築名勝的縮小模型,一邊繼續他們剛剛的話題。
「我們家以前縱使有男同學打電話來家里,電話就算是家母接到,最多只問對方姓名,而我們肯接,電話就會交到我們手里。」
「不好嗎?」
芝羽苦笑了一下。「記得國中二年級時,我被一個男同學纏怕了,我走到哪,他就跟蹤到哪,甚至我們搬家了,他還能查到我家的地址。就那一次,我嚇得整整兩年不敢隨便和男孩子講話!」
看她一臉心有余悸的模樣,他不禁開懷大笑了起來。
「你覺得好笑?哪天你要是踫到同樣的情形時,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芝羽不服氣的瞪著他,而振桓則強忍著笑意。
「我不可能踫到這種事。」
「難說,你的條件又不差。」
「誰對我有意思,偏偏我跟她不來電,我只要說我是黑社會的老大,而且臉上的疤痕是最佳的證明,就什麼都解決了!」振桓還故意將傷疤轉過來給芝羽看。
「你呀!一定很少接觸女性。」芝羽有些得意的打量振桓。「這種說法是可以嚇退一些女性沒錯,不過對某一些女性,這反而是一種再浪漫不過的刺激。」
「刺激?」
「你不知道有多少女性希望能因為自己的影響,喚回一位浪子的心,這對她們是一種能力的表徵。」她幸災樂禍的看向他,彷佛可以預見將來他被某位女性死纏不放的情景。
「小姐,你這樣太惡劣了!」
「我怎麼了?」她無辜的反問。
「你腦中不是正在描繪一幅于振桓被女性死纏不放的情景!」于振桓一副看透她的神情。
「是你想,也是你描繪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她仍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看到振桓伸手想捉她,她趕緊閃身跑開了。
瞬時看到他們有如兩個大孩子般,一前一後的追逐著,而笑聲不時從他們的口中傳出。
經過這一次的出游,在閑聊中無形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當芝羽跑不過而快被振桓捉住時,她立即喘著氣,笑著舉雙手投降。振桓一把擁住她時,她已經依靠著他喘息不已,兩人就維持這姿勢,直到看遍小人國六十九座景觀為止。
在薄暮中欣賞落日下的小人國。在芝羽的要求下,他們特地站在紫禁城的模型前,只因她想看看「日落北京城。」是何模樣。
振桓第一次覺得落日之美,看到她專注的神情,直視著前方的太陽,他不禁加重了些力道,將她擁得更緊、更靠近他。
第三章
在回家的車程中,他感慨時光飛逝,居然一天就這麼度過了。
「沒想到我們這一天就在小人國度過了!」
她只是溫柔的笑著,似乎也感到時間走得太快了。
「今天我們也算參觀了十大建設,還有世界名地的名勝古跡,有何感覺?」振桓輕松的問著。
「很真實,就像親臨現場一般。」
「你常出國?」
「錯,一次也沒有。」芝羽自嘲的說,「我是標準的井地之蛙,連台灣本島的休閑勝地都沒玩過。奇怪嗎?」
振桓開著車,側過頭來看她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專心駕駛著。
「為什麼不出國去看看?」
「想,可是考慮太多,反而一次也沒成行。」
「比方說?」
「語言的隔閡,還有同行的人,還有……反正我能找出太多的理由,所以從來沒有一次成功的出國過。」
意思是說,如果有一個你能信任的人陪你一起出國,在語言上幫你的忙,你很有可能會出國。「振桓考量了一下說。
「想像不出來吧!看我好像很獨立,偏偏這麼膽小,依賴心這麼強。」芝羽輕嘆一口氣說︰「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每次別人說哪里的風景很美,在照片上看來也是如此,可是當我站在那里時,除了風景的美,我還會看到丑陋的另一面。」
「這種事我也注意過,不過並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是如此啊!」
「是嗎?當我看到深林密菁時,偏偏看到另一邊的山頭,因盜采砂石而成了光禿禿的一片;看到水光雲影的美景時,在我腳下的河床,卻是一堆垃圾漂聚在那。如果是你,有何感覺?」
振桓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答。
「我寧可看風景照,起碼它只呈現美好的一面。」芝羽感慨的說。
「逃避事實?」
她輕笑著,那柔柔的笑聲,牽動著他的心。
「又是一個缺點?!還有譏誚,看人與事、物都是如此。」芝羽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你看,這就是我黑暗的人生。」
「人生本來就有黑暗與光明兩面,但是如果你只有黑暗的一面,你的人生並不算完整,更可以算是可悲。」振桓從後視鏡觀察芝羽,不知她所說的是真是假。
「完整?」她有些恍惚的喃喃說著。「沒有找回那段失落的記憶,我永遠也不算完整。」
這些話听在振桓的耳朵里,心被重重的敲擊著。自己明明可以幫她,卻吝于伸出援手,若有一天她恢復記憶時,那他幾乎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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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由哭笑不得的瞪著眼前的男子,原希望生活能有些變化,卻沒想到他完全介入她的生活,甚至可以用「控制」來形容。
像現在,她原本想去吃麻辣火鍋,卻被他以刺激性太高,對向來有胃病的她不適合,便拉著她去吃蒙古烤肉。
她找不到理由拒絕,甚至無法擺出高姿態拒絕,因為同行的還有她父親,她只能算是陪客!案親簡單說一句︰「咱們父女倆很久沒有一起吃個飯了。」她只得含笑的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