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倫第一次听到「靄靄」用這種迂回的方式,談論年齡以及逃避話題。
雖然如此,浩倫仍先談自己的童年,瞬間腦海中想起他、浩杰、方凱、逸嫣小時候四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闖了多少禍的難忘記憶。
「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剛開始真的是相當孤單,一直到上小學,才真正有同年齡的玩伴。不過,我倒覺得真正的童年是在國小二年級,八歲的時候。」
「為什麼?」靄稜在電話的這一端,被阿倫的描述深深吸引。
「小時候我個子滿嬌小的,尤其在男同學里更成為大家嘲笑的對象,我那時候為自己的身高不知吃了多少暗虧,還好,八歲時堂哥轉學和我同校,還認識剛上學的俏女郎。」
浩倫生動的描述他和逸嫣初次見面的情形,及後來自以為逸嫣是他「專有」的。
「她是你‘專有’的?」
「哎!那年我才八歲,俏女郎又長得很可愛,常用那冷冷的目光看著我,那時候我只覺得我愛上她了!」浩倫講到這里也不禁莞爾。
「哇!你一定有被虐待狂,人家冷冷的看著你,你居然還能愛上她!」靄稜突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不喜歡阿倫如此談論女孩子。
「其實也不能怪俏女郎,」浩倫忠心的為好友辯解。「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為了保護她媽媽。她認為我第一次看到干媽推著女圭女圭車送她上學,而我居然說她是走路上學的,所以她以為我是在嘲笑她媽媽太笨,不會騎車也不會開車。
「不過這就是俏女郎。為了她所愛的家人,她可是會不顧一切的出面護衛。」
阿倫的說法令靄稜想到在美國時所認識的小女孩——陳逸嫣。她們也整整兩年沒見面了,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你追上她了嗎?」靄稜好奇的問。
「那個學年度還沒過完,我就放棄了。」浩倫有些喪氣的說。
「這麼善變,沒恆心。」靄稜無情的批評。
「小姐,我只是覺悟到自己配不上她。俏女郎從小就比較喜歡和堂哥在一起,雖然我們三個人常玩在一塊,不過我知道她總是偏向堂哥較多。
「有一次我被別人勒索,事情被堂哥知道了,堂哥便找他們理論,結果我們就這麼打起來了。但是我們都不知道俏女郎偷偷的跟在我們後面,因為怕我們吃虧,還打電話報警。」
「結果呢?」靄稜好奇的問著。
「我們和那幾個太保都一起被捉到警察局。而我爸爸還是那一間警察局的刑事組干員。」
「那你爸爸……」
「俏女郎看到我們被警察帶走,不放心的打電話請她媽媽到警察局去看我們。結果干媽還沒到,堂哥的舅舅卻先趕到,他以為堂哥做壞事被警察捉到,事情還沒弄清楚,舉手就要打堂哥。」
靄稜只听到阿倫突然爆出笑聲。她不懂,他的堂哥挨打,他居然這麼高興。
「這……好笑嗎?」
浩倫一听靄稜遲疑的問,才又接著說︰「堂哥是不躲、不閃的挨打,而跟在後面到警局的俏女郎一見到堂哥挨打,便出聲遏扯,偏偏舅舅在氣頭上,一個小女生的叫聲他哪會在意,結果……結果……」
「結果怎樣?」
「俏女郎生氣的跑過去張嘴用力咬了舅舅一口,舅舅才痛得停手。」
「她好勇敢!」靄稜相當欽佩。
「她咬的位置更妙。」
「咬的位置?」
「再往上咬三、四公分,就咬到大腿根部。」浩倫清晰、仔細的形容。
靄稜一听也爆笑出來。她終于知道剛剛阿倫為什麼會忍不住的大笑。
浩倫听到話筒傳來甜甜的笑聲,每次一听到這笑聲,他就感到好滿足。
「俏女郎沒受到處罰吧?」靄稜忍住笑後,關心的問。
「才沒呢,干媽剛好趕到,一看到舅舅痛得直跳腳,問明原因後反而護著我和堂哥,還有俏女郎。怪舅舅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堂哥。不過,她也要俏女郎因咬人而道歉。
「俏女郎有這麼一位媽媽真好。」靄稜羨慕的說著。
「從那次以後,我們就認俏女郎的媽媽為干媽。」浩倫以說故事的結尾方式說;「從此,我們多了一位干媽疼,不過她管得也很嚴。」
「你和你堂哥也是幸福的。」靄稜感慨的說。「像我,大概就沒你們那麼好運了。」
「說來听听,我可是一位很好的听眾。」
或許是隔著話筒傳遞聲音,而不是面對面的交談,才使得靄稜更能暢所欲言。
「我只是父母在一次性沖動下所遺留的產物。為了我,他們是結婚了,可是每天都在彼此漫罵下勉強過日子,一直到我七歲時,他們才離婚。
「媽媽帶著我,飛到美國重新去過日子,甚至沒考慮到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順利入學,而唯一慶幸的是她在那里獲得了第二春。
「繼父對我很好,雖然剛開始我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直到妹妹出生後,我才又覺得自己擁有一個寶貝,一個像洋女圭女圭般漂亮的妹妹。
「繼父對我的態度依舊,變的是我媽媽。她只要一看到我,就想起過去那八年悲慘的婚姻生活,有了妹妹後她就刻意忽略我,無視于我的存在。繼父看在眼底,為了這件事他們不知吵了多少次,而我只知道對不起媽媽,若不是我的存在,她會有更美、更好的人生等著她,不是嗎?」
浩倫不打岔、不提出問題,只是靜靜的聆听著靄稜的陳述。
「你真的認為你媽媽的不幸是你害的。」
「不,可是她從小都是這樣告訴我。反倒是繼父要我原諒媽媽,說她只是無法面對自己的失敗,因為她是一位追求完美的人,她無法承認自己的錯誤。」靄稜想到繼父心中就涌起無限的感激。
「你的繼父是一位充滿智慧的睿者。」
「沒錯。我好累,我想休息了,拜拜!」
靄稜多年來第一次感到平靜,也特別的累,而現在她更希望能听听繼父與妹妹的聲音。
看著時間,換算一下台灣與美國的時差,她拿起電話直撥繼父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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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凱帶著白雪到機場接機。只見他一臉疲憊,與白雪的神采奕奕,正好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們出來了。」白雪興奮的說著。
「我看到了,咱們過去吧!」方凱意興闌珊的任著白雪往前跑。
「逸嫣!逸嫣!」白雪興奮的叫著,並揮動雙手想引起逸嫣他們的注意。
「雪兒!是你,你也來接機了。」逸嫣高興的擁著白雪。
「穎姨、水叔他們好嗎?」白雪一邊逗著仔仔一邊問。
「很好。來,這是我老公宋浩杰,也是方凱的表哥。」逸嫣這才注意到方凱帶著墨鏡,無精打彩的站在白雪身後兩步的地方。
「你好!」白雪大方的和浩杰打招呼。
「如果你來之前,有事先通知我們,我和嫣兒就不會急著去美國了。」
浩杰從老婆手中抱過兒子,輕松的和白雪打招呼。
對于浩杰的話,白雪只是笑而不答。
逸嫣注意到平日不愛戴墨鏡的方凱,今天居然戴起墨鏡來,不禁感到有些疑惑。而從他的站姿看來,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是慵懶「酷」的可以呢!
「方凱,你好像不太高興看到我們?」逸嫣用溫柔而關懷的語氣問。
「他只是昨晚沒睡好。」白雪替方凱回答,並說︰「凱子,我們去把車子開過來。逸嫣,你們在這里等一下。」
看到白雪挽著方凱離去,方凱居然毫無異議,看到逸嫣及浩杰的眼中,這一幕則充滿了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