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過分了!」她在電話那頭又哭又吼的,像要發狂了似的又叫,「這幾個月我一直都只跟你上床,不是你還有誰?」
他默不作聲地听著話筒里的哭泣聲。上天不可能開他這種玩笑,在他打算全心全意去珍愛一個女子時,給他這麼狠狠、致命的一擊。
「你現在在哪?你還要分手嗎?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她一連三個問句,夾雜著啜泣的聲音,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件事勢必得親自去解決,郭瑤雙的樣子看來又不像在開玩笑。他緊鎖著眉心,考慮著該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
「我現在在南方。」他簡略地交代自己的行蹤,又接著道,「我要看診斷證明,不許你去認識的朋友那兒檢查,我要的是大醫院開出的證明。」他的臉蒙上一層冰霜,冷酷至極地對著話筒說著。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相信?」她的哭聲哇啦啦地從話筒里傳了出來。
「我警告你,不準用‘自殺’這個字眼來威脅我,我最痛恨的就是這兩個字。」他又想起三年前,他的未婚妻躺在全是血的浴白中的那副被渲染得猩紅的身軀。
「我知道那是你的痛處,你不想再有女人為你賠上一條命。但是,如果你再不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不敢保證我的精神是不是還能負荷得住你不要我的打擊,我還會帶著我肚子里的生命一起去閻王那兒宣告你對我們的背叛!」她像是鐵了心似的威嚇著他。
「好!我現在回去,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在耍花樣。」他低咒了一聲,立刻切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郭瑤雙卻是一臉的興奮得意,緩緩地掛上了話筒,用力地拍了拍肚皮,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說分手就分手呀?她郭瑤雙哪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擺月兌的角色?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懷孕?她只是不甘心,偏偏要整整莫中耀,她心里才會平衡一點。本以為自己至少可以套住他一年,誰知又沒法打破他死去的未婚妻所留下的紀錄。罷了!誰教她魅力不足?不過好歹也過足了整整他的癮了。他要分手,那還不簡單,她隨時都可以放他一條自由路。
不過,還得看看他配不配合,讓自己可以快活一點,心甘情願地讓他溜掉。她真想看看他飛奔回來之後,發現事實真相的驚訝表情。這男人沒遇上一個厲害點的角色,這輩子恐怕永遠也不會學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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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眯著眼眸看著眼前略顯顫抖的手指在燈光下倉促地書寫著,蘇子嬙強忍住心里的情緒起伏,依然維持著側睡的姿勢,動也不動的,像是個失去靈魂的睡女圭女圭,僵直地躺在床上。
當莫中耀隨手收拾了幾樣東西,沖出了房門之後,她才睜開雙眸,快速地將他放置在床頭燈旁的字條拿起來。
我有事必須先回去,會再跟你聯絡。中耀留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等于是對他行蹤的交代?
蘇子嬙在看完了字條上的留言之後,拳頭握緊,將紙條揉捏在手心中,氣憤不已地往鋪著酒紅色地毯的地面丟去。她听得一清二楚,清楚明白地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就是那晚她看見的郭瑤雙,那個一直和他搭檔的舞伴,還有——懷孕!
冰瑤雙有了他的孩子嗎?
她不可能听錯,莫中耀確確實實地說了這個字眼。該死的!她怎會這麼愚蠢地相信他,以為他真的會為了自己放棄整遍花園!方才他與她耳鬢廝磨時,口口聲聲地說著他愛她,這輩子再也不讓她逃開他的身邊。但只是一通電話而已,他就為了一個女人奔回T市,舍她不顧,就只這麼草草地留下字條交代一切。
他會找她?老天!若這只是一種敷衍,那麼,她等于失去了一切。她甚至無法找尋到他的行蹤,她究竟該怎麼辦?
心慌意亂的她即使再堅強也無法抵擋住心里的脆弱。外表的她是成熟、內斂的,然而,潛藏在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卻依然像個孩子一般,懵懵懂懂地睜著一雙純淨的眼眸,開始期待著屬于自己的愛情。但這一擊卻像是被重錘劈打過心髒一般,教她如何能冷靜地去面對?
此時的她,除了任由淚水放肆地滑落在腮邊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宣泄心里的傷痛。
「莫中耀,你這渾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喃喃的低斥在唇里反反復復的,一遍又一遍。她怪他又如何?他甚至不會知道、不會在意!
他真正要的女人是郭瑤雙,根本不是自己。否則,他不會只因為一通電話就不顧一切地甩下她不管!
是她傻啊!在他們再次相遇時,他就已經警告過自己,他是不能愛的、不能踫的,愛上他,等于是替自己惹來麻煩,愛上他只會讓自己痛苦、難堪,但她卻還是傻得不顧他給予的忠告,恣意而行。
她活該受辱,活該被他惡意遺棄!現在失去的已不僅僅是一顆心而已,而是整個人無法拯救的淪陷。她恨透他了!他怎能如此輕易地奪走她的一切,甚至連一聲再見也不費心多說?
而她卻還傻乎乎地甘願將最完美的自己奉獻給他,願意相信在床上時由他口中說出的那些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
愚蠢!愚蠢透了!她一直以為自己聰明,現在她才發現,面對他,自己永遠不夠聰明,也永遠不可能聰明得起來。她只是個笨蛋!任由他耍弄在掌心,怎麼也無法看得清楚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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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旅館回家之後,蘇子嬙將自己關在房里,整整一天沒有步出房門一步。她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面,看著窗外的浮雲在空中飄來移去,眼楮眨也不眨一下,她只怕這麼一眨眼,眼淚又會無法制止地撲簌簌滑下。即使她在心里詛咒莫中耀千遍萬遍,卻還是無法讓自己忽略心里那抹隱約浮現出的期待。她不出門半步,卻也同時代表著一件事——她在等著他給她電話,即使只是一通也好,那至少代表著他並非對她是惡意的離棄。
但偏偏家里的電話連—通都沒響過,像是壞了似的,連打錯電話的人也沒有。當房間暗了下來,她依然還是靜靜地坐在床上,抱著枕頭,傻愣愣地僵坐在原位,坐到腰酸背疼、四肢發麻,但她卻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直到母親再度敲門,出神的她轉動了一下酸痛的黑眸,瞄向緊緊鎖住了一整日的房門,她咬著唇,口中幾乎嘗到了淡淡血絲的味道,卻沒有半點的痛。
「子嬙,你還好吧?要不要出來吃東西?你一天都沒吃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依然沒停,林若水在房門外一臉的焦慮,根本不曉得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擔心了一夜。看見女兒一大早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里,像是替自己設了個牢籠,將自己拘禁在里頭一步也不肯出來,她除了替她擔憂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安慰她。
接連著的扣門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林若水嚇得又加快了敲門的速度以及力道,心里暗忖︰該不會在里頭發生什麼事吧?
「子嬙,你不要嚇媽呀!有事可以說出來,不要悶在心里好不好?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她轉而用手掌拍打門板,驚慌的眼神微微泛紅。女兒就這麼一個,可不能有任何的損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