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廢話了,小心下次又被我們逮到!拿去!」警員撕下紅單交到蘇子嬙的手里,她微抿了抿唇瓣,接了下來。
才離開T市幾小時就被開了三千塊紅單,她可真倒霉。
「我可以走了?」她收回了行照和駕照,連帶著紅單一並扔進了車座里,懶懶地問著那兩個警員。
「你……」
可沒等著那警員再開口斥罵,她便迅速離開他們面前,坐入車內,踩下油門之後,還心懷期待地希望能再追上方才那輛藍色跑車。
車子行駛在省鮑路上。這一回,她維持著速限,並且打開四面車窗,讓清新涼爽的氣流能夠灌入車內,享受著自然風的吹拂。發絲隨性而凌亂地飄散在肩上、頰旁,撫拭著她的肌膚。她喜歡這種感覺,很自由、很暢快,仿佛像是解放了羈絆已久的束縛,在此刻終于得到了多年來的抒發。
大概開了五分鐘的車程之後,她眼尖地看見路旁停放著一輛藍色轎車,卻不是敞篷的跑車;她放緩了車速由那輛車旁經過,仔細一看,她確定就是方才的那輛車子,只不過已將車頂與車身合而為一罷了。
蘇子嬙將車子停在那輛跑車的前面之後,走出駕駛座,移動腳步朝那輛車靠近,卻沒看見車內有人;她審視著那輛跑車,臉上帶著疑惑的神色,車子的主人到哪去了?不會是故意將車子停放在此處故弄玄虛吧?
不一會,車子的另一邊傳來陣陣「嘎嘎」的聲響,她微蹙起眉心,循著聲源走向另一側。
納入眼中的是一個大男人蹲著身體,正用一支螺絲起子輕敲車輪間的鋼板,專注凝視的模樣,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影已經走近他的身邊。低垂著的頭遮住他的面孔,她也僅能看見他濃密豐厚的黑發服帖地附在其上。
看來,他是遇上麻煩了。
這算不算是報應?她的唇邊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不作聲色地立在一旁繼續看著他在車輪上作怪,直至他頹然地將螺絲起子丟至一旁,站直昂然的身軀。
赫然驚見那張過于熟悉的臉龐時,她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想要逃離現場。
怎麼會是他?怎麼有這麼巧的事?
誰知準備逃跑的雙腿還沒來得及行動,跨了兩步之後便被他厚實的右手扣住了臂彎,將她拉回了一步,強勁的力道讓她差點因失去重心而跌倒。她轉頭狠瞪了他一眼,無奈卻看見他眼底那抹仿佛計謀得逞似的笑意。
「這位小姐,看見別人有難,光是杵在那兒看熱鬧好像有違人性哦!」
「人性?人性本惡,我不覺得自己在這兒看熱鬧有何不對之處。」邊說邊甩動著自己的手臂,想月兌離他的掌控。
「即使你遵循荀子思想,也不該違反尊師重道這一項教條吧?」他看著她,像是貓捉著了老鼠,令她怎麼也無法逃月兌。
「莫中耀,你到底想怎麼樣,干脆明說好了!」她不再扭動手腕,顯得有些忿然地看著他。
「我能怎麼想?只想跟你借樣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他看著她的眼眸,故弄玄虛似的對她說道。
「借什麼?蘇子嬙的眼眸流露出一抹慌張,仿佛他是要借她身上一塊肉似的。
「備胎。」
「備胎?」她懷疑地又瞄了他——眼,回問,「你的車怎麼了?」
「大概是剛才開太快,輪胎好像出了點毛病。」
「哈……,」她干澀地笑出聲音,「這是不是就叫做現世報?」
「隨你怎麼說了!我只需要你的‘備胎’。」他揚揚頭,看了一眼停在他車前不遠處的那輛銀色小轎車。車子在陽光的反射下,縴塵不染似的閃著晶亮。他的唇瓣不禁微微揚起。
「沒、有!」她故意跟他作對似的回應。
難得能看到一向自恃頗高的莫中耀竟有需要求助于人的時候,就算她後車箱中安置了兩個備胎在里頭,她也不想這麼輕易地就借給他;並非凡事都那麼順他的意,他的車拋錨為什麼她就一定要幫他不可?她想看他狼狽的模樣不知等了多久,現在連老天都站她這邊,她也沒必要當「救難天使」,幫他安穩妥當地遠離災難。
「你很少開車對不對。」這句話可不是問句,會開口這麼問,他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我都可以跟你賽車了,難道你還懷疑我的技術?」蘇子嬙顯得有些做賊心虛又自作聰明地把他的話加以解釋,以為他也看出自己不夠純熟的開車技巧,因而替自己辯解。
他露出一抹笑容,像是洞悉了她心里所想的事情一般,若有深意地看著她。沒想到剛才開車超猛的蘇子嬙只不過是仗著那點勇氣和膽量,才敢跟他在省鮑路上狂飆,難怪她會在看見警員的車輛之後,不懂得做些應變反應。
「我可沒說你技術不佳,不過,如果你自己要承認的話,我也沒理由反對,不是嗎?」
七年前他對開車就駕輕就熟了。那時的他雖然才二十歲,卻已經開始兼任一些學校社團的社交舞課程,開車對他來說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蘇子嬙才一面對他提出的問題,便像個小刺蝟般像是在防備什麼似的反駁著他的問話,反而更加突顯出事實來了。
「你……」看見他邪笑的面孔,她真是莫可奈何。他總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即使在七年過後的今天也是一樣。
「我什麼?」他的唇咧得更開,仿佛看見她不知如何回嘴的模樣顯得更樂。
她看著他,恨恨地捏了捏拳頭。他的笑容似乎像是在嘲笑她,說著︰蘇子嬙呀!你怎麼斗得過我?
「放開我的手!」不知該回他什麼話來堵住他那張利嘴,她只好又開始想掙月兌他的控制。離他遠一點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別跟他斗嘴她就不會敗下陣來,她由此得到的結論就是——這個男人真的不能靠得太近。
「我要備胎。交出備胎,就把你的手還你!」他也耍起賴來,見她使力地想掙開他的鉗制,索性再伸出空閑的左手硬生生地捉住她的另一只手臂,蘇子嬙踉蹌地跌入他的懷中,令他發出了放松的笑聲。
這是什麼交易?這種話他也說得出來?交出備胎就把她的手還給「她」?但這兩樣「工具」都是屬于她蘇子嬙的耶!他憑什麼用這種方式跟她談條件?
「虧你說得出這種話來!莫中耀,我要你——放、開、我——,」她憋著一口氣在他的胸前氣憤不平地低喊著。
「我要備胎。」
要死了!備胎、備胎、備胎,他要的還是備胎!
蘇子嬙被他的話氣炸了,露出雪亮的白牙,低下頭想咬住他緊控制住自己的黝黑手臂。誰知他的反應出奇的快,好像根本就看透她的下—步似的將手腕壓至她的月復部。這下子,蘇子嬙更是緊緊地被他擁在懷里,感覺到他的熱汗仿佛由他的胸前滲入她的後背。一股熱流灌人體內,傳達到她的心髒血管,令她忍不住發顫。
「不公平……莫中耀,你真過分!」她的聲音幾乎哽咽了,但她就是不肯認輸,順了他的意。
「我只是要備胎,你只要乖乖交出來就好了,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只是幫我個小忙而已。」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別騙我了!你的車那麼新,我看八成沒開過幾次,不可能沒有備換的輪胎。借給我又如何?犯得著鬧成這樣嗎?」他無奈地在她身後說著,氣息無意間吹拂過她的耳際,仿佛正在安慰著無理取鬧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