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是在折磨她,誘使她的身體背棄她所說的一字一句。
他明顯地看見她的改變。女人因愛而性,如果她真的對自己沒有一絲絲的情感存在,她怎麼可能讓自己對他做出這種親昵的行為?看蘇子嬙合上的眼眸,眉心緊皺在一塊兒,仿佛心里正在情感與理智的邊緣相互交戰著,他的唇微微上揚,為了能再度擄獲一個女人的心而感到沾沾自喜。
女人是種說謊的動物,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便相信她們的話?
他的唇由耳際一路吻上她的唇瓣。她身上所散發的淡淡香水味清新而不濃郁,和郭瑤雙喜愛大量使用的「毒藥」香水味大相徑庭。他汲取著她身上的馨香氣味,舌尖探人她的口中與她交纏,彼此分享著那股急涌而上的灼熱浪潮。她顯得被動、羞怯的熱情讓他心悸,令他的心髒狂跳。沒想到她在床上的反應是如此的動人,如此的令人著迷呀!
他的手指輕柔、靈巧地滑向她的背後。「咻」的一道聲響,背後的拉鏈听話地溜至她的臀線上緣,赤果光滑的背部無瑕細致。他的大手伸向她渾圓的肩膀,輕巧地撥開黑色晚禮服的肩帶,袒露了半片春光;雪白的肌膚是女人艷羨的光滑剔透,粉色的光澤則足以讓所有男人瘋狂。她怎會生得如此美麗,如此惹人犯罪?
此刻若要叫他停下手來,恐怕會扼殺他無數旺盛的細胞。
簡直像是一場夢!他的大手在她身上的每一處灑下了無數的火苗,迅速地讓她的身體和肌膚灼燙了起來;他的唇舌仿佛會勾魂攝魄一般,讓她心曠神馳。當他卸下她上半身的禮服時,她仿如听見他難以言喻的贊嘆和抽氣聲。這一切是如此的美妙,什麼理智、什麼矜持、什麼該死的抗拒早已在這一切發生之時,全被她拋至九霄雲外去了。
「現在,你還敢說我的魅力對你蘇子嬙是失效的嗎?」
怎知他的一句話,讓她像是被猛烈地澆了一盆冰涼透頂的冰水,狠狠地、不留余地地撕裂了她的尊嚴,將方才所有的迷幻和熾熱的火焰全都擊潰。她伸出長腿,踢開了緊貼在自己赤果身軀上的莫中耀,在他跌下床之後,她迅速地將禮服由腰部拉起,兩臂套入肩帶中,匆忙得沒時間拉上背後的拉鏈。
她狼狽不堪地對著他叫吼著︰「滾!你滾出去,滾出去!听見沒有?」她躍下那張被他們的體溫熨熱了的床,看著他由地上爬起,眼眸中閃著歉意地看著她。
這種話他都能說得出口,又何必惺惺作態地裝出那副一臉歉然的模樣?她恨透他了!他怎能在自己全心全意想接受他的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羞辱她!他到底把她蘇子嬙當成了什麼?一個試驗品而已嗎?用來試驗他凡人無法抵擋的魅惑力?
他站了起來,雖有著滿腔的抱歉,卻又滿意于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現在也許恨他說出那句話,不過,一旦她平靜下來,知道在今晚迷迷糊糊地失身于他,那時,她才真正後悔莫及。
他大可以就這樣佔有了她,何必自討苦吃地說出那句話,還得承受她那一記「無影腳」?懸崖勒馬的滋味難道那麼好受?他只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得到她。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玩玩就算了的女人,真的得到她,害得她完全付出真心之後他再抽身退出,那時對她的傷害才會更大、更無法彌補。
從擁有第一個女人直至現在,他從沒有想安定下來的念頭。他喜歡自由,無法只對同一個女人專注。他曾經狂熱地愛上一個女人,為了她不顧一切,不參加比賽、不練習舞蹈,甚至以為可以就此停泊下來。可是,他還是失敗了,那顆不安定的心永遠無法平定下來。他在花叢中頻頻回顧,傷了無數女人的芳心。那個他曾誓言守候一生一世的女人,最後因為他的多情而走上最決絕的一條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作為對他背叛的報復。
他承認,蘇子嬙的的確確吸引了他的目光,但也因為如此,他仿佛又看見了三年前那殘酷的一幕。從方才的試探中,他看見蘇子嬙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感,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為了不讓歷史重演,他只好在這時打斷她對自己感情上的牽扯。既然她不適合參與他的游戲,他就不該自私地拉她下水,現在讓她提早覺醒,總比在她泥足深陷之後才後悔來得好。
「老羞成怒了?凡事不要對自己太有把握,否則,你可能連怎麼失身的都不曉得……」
「出去!出去!听見沒有?」
她以為他至少會開口道歉,但是,他沒有,甚至在她的傷口上又灑了一把鹽,讓她更痛、更難堪。
他走到她面前,看見她揚起的巴掌,他迅速扣住她的手腕,直視著她極力隱忍住淚水的眼眸,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他的另一手手指劃向她的心窩,「但是你要知道,愛上我你的心會如同刀割,就像現在這種感受,很痛苦、很難堪,如果無法承受這種滋味,我勸你最好盡快作罷,不要再傻下去了。」
「你……」她緊咬著下唇,深怕再多說一個字,便無法控制自己眼眶里的淚水。她怕自己被積壓多年的感情吞沒,更怕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在感情上的脆弱。
「如果你只是想看見我的丑態,或是證實自己的魅力,那麼我告訴你,你已經做到了。現在,你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這里,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虛偽的面孔,也不想再听見你的聲音,還有你費心編織出的謊言。」
說著,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自她的眼眶中流了出來,尚未滑至鼻翼,便被她的手背迅速地抹去;她隨手勾起床上的抱枕,往莫中耀所站的方向扔去,只是那顆小抱枕還沒命中目標就被他的手掌撥開,摔落在一旁。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堅持著什麼。該做的都做了,若說要傷蘇子嬙的心也傷得夠透徹了,他卻還是站立在原地,听著她一遍又一遍趕他離開的聲音,腳步沒有絲毫想離開的意圖。
她吼叫的聲音愈來愈大,眼淚也愈來愈難以掩飾,而往他面前拋來的東西也愈來愈多。她甚至走到他的身旁,推著他的身體,逼著他離開她的眼前。
但他卻益發感到疑惑。她的反應為何會那麼大、那麼激烈?他們多久沒見面了?如果說他今晚真的羞辱了她,她也沒必要發這麼大的脾氣。而那一聲聲令人心酸的音調,似乎包含著太多不該存在的情感。他覺得她的氣憤似乎並不只是因為方才他對她的冒犯,甚至還有其他的因素,像是心碎……
「告訴我,為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問話令她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她覺得自己像是透明了、無所遁藏了。莫中耀的問句直指向她的心,雖然是極為短促的問句,卻包含了太多的疑慮。她似乎過于激動地宣泄出自己的思緒和感情,才讓他看穿了一切。
抹掉眼淚,她臉上的彩妝早被淚水洗淨,一張蒼白的素容展露出她的失落和心痛,再也無法掩飾些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子嬙,你像是在隱瞞著什麼——」
他無心的一句問話直指她的要害,為避免他再繼續逼問下去,她想也不想地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生氣地指責道︰「你要我說什麼?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被你污辱得還不夠嗎?我不想看見你,再也不想,而你卻怎麼也不肯離開,像是在看戲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麼程度才滿意、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