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多尊重我一點——」她輕聲低喃,不是在苛責康則邦,而是在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
她站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慢慢地—步步走近康則邦,她無助地仰頭看著他,手攀在他的手臂上,一臉的祈求道︰「則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好嗎?我從來沒想到要有自由,但我遇上了他!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心,騙自己一輩子。你和吉米為了躲媒體采訪而逃到這里,但是,這里卻是我的根,我愛的人、事、物都在這里,你要我忽略,要我壓抑自己,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她的淚水像潰堤般一直落下。
「以倩——我——」他心疼不已地撐住她細瘦的臉頰,毫不確定地道,「我會勸吉米退出演藝界!不用再多久時間,我——」
「別騙我了!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都那麼多年了!他不會退出的,他的夢想太遠大,他要征服世界,想要全部的人都痴醉在他的音樂中,他以為他可以的,所以,誰都無法讓他放棄。」翁以倩了解吉米的夢想,而那夢想卻太遙遠,也太不切實際。」我只能求你!則邦,只要你肯,我的心靈就能得到解放,則邦——」她盈滿淚水的迷離眼眸直直地看進康則邦眼底的最深處。
康則邦撫著她清麗的臉頰,不施脂粉的她依舊能美成這般,其怪吉米會不安、會嫉妒,此刻潛伏在他心里的另一個因子,似乎在看見翁以倩如此柔弱似水、楚楚動人的身影之後,竟蘇醒了過來。
康則邦竟有想品嘗她櫻唇的!當他正想緩緩地垂下頭時,吉米適時出現,用力推開了他們倆,也打破了康則邦對翁以倩陡然出現的迷思。
吉米壓抑住滿腔的妒意與不安,不怕壞了自己甜美動人的磁性嗓音,對翁以倩叫囂道︰「你不要怨天尤人了!要怪就怪你父母、怪你自己,沒事干嘛到澳洲去!投資生意沒那麼簡單,失敗下就要付出代價,既然輸了,就該認命服輸,不要妄想幾句話便能扭轉一切;你的債還沒償完,或許永遠也償不完!所以,翁以倩,你別痴心妄想自己能再多擁有什麼,這輩子,你就是這樣了!任誰也無法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翁以倩無力地合上了眼,倚靠在壁磚上︰「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殘忍,為什麼你能擁有你所想要的一切,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她對著吉米道。
「我殘忍?」吉米輕哼了一聲,「那我又該怪誰對我殘忍,我無法正常地愛人,你以為我又比你快樂到哪去?」他轉頭看著康則邦,方才他若未適時出現,康則邦和翁以倩不知已做出了什麼他不能忍受的事了。
吉米將康則邦帶離翁以倩,準備離開,但回頭又說了句話︰「你曉得嗎?我倒寧願自己是你!」
而後,他拖著康則邦走出了窄小的浴室,留下翁以倩一人,無奈地滑坐在地磚上。
她听了吉米的話,才知道他也有他的無奈,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但她——真的無力再多加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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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可風將車停好後,下車幫杜珊珊打開車門。
「下車吧!」他說。
「櫻都料理?」杜珊珊睜大了眼,這是間日式料理店,不過,卻是自助式的,換言之,便是吃到飽為止的餐廳。
「我想你一定很餓了吧?」他對她眨了眨眼。
大男人眨眼楮這動作似乎應該是挺怪異的,但齊可風的動作卻顯得十分自然,她甚至覺得這使他更富有魅力,她的心不知不覺地被他所吸引。
她的發愣引來齊可風的詢問,他以為自己猜錯了她的心理,也許她並不喜歡這種自助式的吃飯方式。
「怎麼了,如果你不中意這里,我們也可以再換個地方,沒關系的。」他趕緊說。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吃完了這頓,我可能得努力減肥了!」她開玩笑地道。其實,她愛死了這種吃到飽為止的店,因為她的食量不小,每次一餓起來,吃再多都有可能,所以,她一點也不排斥來到這里,甚至十分開心。
「那我們進去吧!」他放松心情,微笑道。
「嗯!」勾住他的臂彎,杜珊珊和齊可風一同走進「櫻都日式料理」。
服務生引他們入座之後,齊可風拿起杜珊珊的餐盤準備替她拿食物。
不過,她微笑地從他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碟子︰」在這里不必講究紳士風度和淑女禮儀了,待會兒食物出來,你用搶的恐怕都來不急。」于是,杜珊珊拿著碟子跟齊可風一起走向餐飲區。
齊可風自行端了一些炒飯、青菜,蒸蛋和湯回座,看見杜珊珊的桌上空無一物,人也尚未回座,便又空著手走去餐飲區看她在做什麼。
結果,她一個人和一群人擠在一塊,不知在搶什麼東西,搶的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愉快得不得了,幾秒鐘之後,她才從那一群人里推擠了出來,回過頭得逞似的朝那群人的背影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而這一幕又落入齊可風眼里,他不禁也露出了微笑,杜珊珊的個性似乎就是這麼爛漫、天真與俏皮。
苞在她後頭,齊可風也隨她回到座位。當他看見了餐盤上的東西,不禁驚呼出聲,嚇了杜珊珊一跳。她轉過頭瞪了一直緊跟在她身後,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的齊可風一眼後,兀自坐了下來,不過,有點心虛加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桌前的食物。
「天啊!你怎麼辦到的?」齊可風搖頭,十分難以相信地坐了下來。
杜珊珊整整夾了近十尾的炸蝦和約莫四人份的生魚片,而這兩樣東西,卻是自己方才找了半天找不著而放棄的食物。
「搶了好久耶!」她低著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
齊可風終于忍不住笑下起來,看她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他實在覺得她愈看愈可愛,
和他約會、自以為美麗的女人,總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刻意施展著自己的魅力。談吐之間也總是維持著該有的優雅,但杜珊珊卻與她們完全不同,時而調皮、時而閑散、時而拘謹,不同的場合與地點,就有不同個性的她,她的變換實在令他目不暇給。
而齊可風發覺隔壁桌的顧客也將目光調到他倆桌上的炸蝦上頭,一臉的羨慕和垂涎。
他看了一眼別人的桌上,一個大碟子只裝了兩片小小的生魚片,再看看杜珊珊的收獲,他又搖頭︰「我實在服了你了。」
杜珊珊搔丁搔耳朵,又拉拉耳垂,才壓低聲音說︰「趕快吃吧!不然待會兒被餐廳老板趕出去。」說著,連忙夾了—只蝦子和著配料送入自己的口中。
「是啊!有你這種客人,他們的店肯定虧本。」他邊吃著蝦子,邊揶榆著她。
「你少在那坐享其成了!我剛才把師傅剛炸出來的蝦子全夾進碟子時,還遭了別人的白眼哩!你還好意思笑,我躲躲藏藏地才把東西‘偷渡’過來,不然,這里的客人一人瞪我—眼,我早就被眼光給……」她用右手做了一個割喉嚨的動作,「殺死了!」
「你喔!」他無奈地輕嘆了一聲,真不知該拿這鬼靈精如何是好。
「我想叫一瓶酒。」她又興起了新念頭。
「酒?」他揚揚眉。
「慶祝啊!」她掛著一臉甜美的笑容。
「什麼事值得慶祝?」
「喂!你不覺得我們倆今天很不一樣嗎,一句爭執的話都沒有耶!這還不值得慶祝?而且,我們……算是朋友了。」她說。沒錯!真的算是朋友了!她在心里想著,但不知為什麼,一顆心仿佛又有點空虛、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