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直到杜珊珊趴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只小蝦米,林嘉琦才拍拍手,大咧咧地坐回沙發,結束她的雞爪功。
「對了!你還沒說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玩完了,當然也得談點正經事,她用力拍了一下杜珊珊微翹的臀部。
杜珊珊彈坐起來,模模微痛的,白了林嘉琦一眼後,才掛上假假的笑,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林嘉琦的鼻尖︰「回來陪你啊!大美人!」
林嘉琦拍掉杜珊珊的手︰「少來!你哪會那麼好心?」覷了她一眼,事情不可能那麼單純。
‘好啦!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被fire了,被那個杜柏青‘趕’走啦!不過,我可沒佔下風,他被我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門口大罵‘杜珊珊,走了你就別想回公司’,哈!了不起啊?本姑娘‘砰’的一聲,就甩上他辦公室的大門,拍拍——」
「等等。」林嘉琦瞪大了眼,阻止杜珊珊唱作俱佳的表演動作,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干嘛打我啦!很痛耶!」她模模頭頂。
「你發昏了,你那工作是個肥缺耶!多少女人恨不得能跟董事長朝夕相處,你這下子突然走了,他——」
杜珊珊反敲了一下林嘉琦的頭,哈哈大笑道︰「我看發昏的是你,杜柏青是我堂哥,朝夕相處只會多生厭煩,你想我們倆能干嘛?啊,神經。」
「也對喔!一時又忘了。那你十幾萬的薪水——」林嘉琦終于說出了重點所在,這也是杜珊珊胸口的痛——
杜珊珊望向天花板唉聲嘆氣︰「薪水啊!薪水!全長翅膀——」她比了個小鳥展翅的動作,「飛——」
林嘉琦聳聳肩,順便拍了拍杜珊珊的肩膀算是安慰。
「喂!你可以去爭取機會嘛!反止杜柏青鐵定會從公司里直升一位資歷較深的助理人員接手我的工作,搞不好就是你。」她撞了撞林嘉琦的肩膀。
「你是存心要讓我跟小丫散了是不是,我可不想跟公司那群正虎視眈眈你那個寶座的姑娘們搶哩!而且,什麼蘿卜配什麼坑,我跟小丫是天生的一對,誰也分不開我們,飛上枝頭當鳳凰這種美夢我不敢做。」
「受不了你,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杜珊珊揮了揮手。林嘉琦長得那麼美,耍點手段應該就能把杜柏青給迷住,偏偏對于愛情,她就是那麼死腦筋,跟了小丫就忠于他一人,就像是上輩子注定好了一樣。愛情,似乎永遠都是沒有道理可尋的,手指上的紅線纏住了誰,便再沒有反抗的余地了。
「想什麼?」林嘉琦推了一下杜珊瑚,令恍惚的她驚醒過來。
杜珊珊露出一抹好甜的笑容,輕輕執起林嘉琦的手,用食指勾出了她的小指頭,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像在拉一條無形的紅絲線。對她道︰「愛情真是奇妙。」她偏頭看了看林嘉琦傻愣傻愣的神情,輕聲在林嘉琦耳邊道,「你的這條紅線,另一端一定是系在小丫的身上。」
林嘉琦流露出動人的笑容,盯著杜珊珊的手道︰「也許吧!我從來沒有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
她與杜珊珊相視一笑,突然覺得存在她們彼此間的友誼很感性,也很溫馨。
至于她紅線的另一頭會是誰呢,杜珊珊想,也許只能等待了。
這一刻,她似乎有點羨慕林嘉琦能那麼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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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柏青坐立難安,他從來都沒有如同此刻這樣手足無措,一會兒拉拉襯衫袖口,一會兒整整胸前的領帶,一會兒扒扒頭發,又一會兒——總之,他的心就是定不下來。
但,他始終沒勇氣抬頭正眼看正坐在他正前方的她。
這樣根本不像杜柏青,而這些慌亂失措的舉止,向來也不是他的作風,杜柏青一向果敢,一向自信滿滿,一向操縱著所有的事情,絕不會如同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莽撞,如此不安。
但面對她時,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足以令自己紊亂的思緒更加雜亂不堪。
不該約她出來的!他根本沒資格,也沒任何借口約她出來,但是,想到即將又要完成一筆大生意,激動因子便不由自主地刺激著他,驅策著他想找個人分享這份喜悅,所以,他讓自己有了這個借口,絲毫沒有猶豫便撥了電話,並約她出來,用了最老套的說詞——
老朋友敘舊,喝咖啡。
他以為她會拒絕,他甚至已作好了心理準備,想想,即使是听听她的聲音也好,但沒料到,在她猶疑了數秒鐘之後,便應聲答應了他。
杜柏青還記得一小時前獲得翁以倩同意時,他的心仿佛飛到了雲端,而現在,他的心卻著實蕩至谷底。
眼前的她已是有夫之婦啦!他還想做什麼?並不是結了婚便不能做朋友,但是,可憎的是他自己,他的心居然仍想將她佔為已有,而他甚至有更卑鄙的想法,想雇人綁架翁以倩,把她牢牢綁在自己的身邊;他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不齒,抬眼看見她清靈,純淨的美目,他又一次不慎將攪拌咖啡的小湯匙撥落到地面。
兩人同時彎去拾取那只湯匙,翁以倩的手先踫到小湯匙,倉促間,杜柏青卻握住了她的手。
他們極有默契地一同抬首,彼此皆望入了對方蓄滿紛亂情緒的眼眸中,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什麼,都知道彼此的瞳眸里都有著自己,但他們倆依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眼波交流著積藏在心中的情感,訥訥無言。
倒是翁以倩適時將手從杜柏青厚實的手掌中用力抽回,輕輕地甩了甩手才發覺,方才他握住自己時用了多大的力道。
這時,杜柏青才敢正視著翁以倩,拾起湯匙坐回定位。如果他只能用眼神愛她的話,那麼,他也不想再多加壓抑了,此時,他注視著翁以倩的眼神已不再畏縮、膽怯,而是灼熱、狂野且多情的。
他握住了她置在桌上的手,令她想抽離卻力不從心,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這麼多年來.杜柏青早已像個魔鬼般進駐了她的心。
「別逃避了,以倩——」杜柏青低啞沉穩的聲音仿若催眠,令翁以倩根本無意去抵抗。
「不,別這樣!柏青,你不該——」
翁以倩的冷淡頓然瓦解,在海邊初見,她穩得住自己狂亂的心思,但第二次再見,她根本無法抵御杜柏青對自己灑下的片片柔情以及他那令人無法逼視的眼眸。
「什麼不該——」他蹙起眉霸氣地問她,而不待她的回答,他便自己又下了注解,「什麼事都不該!你當年不該離開、不該在國外定居,不該結婚、不該回國、不該讓我又遇見你、不該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不該——」
听著他一句一句又—句接連的指責,翁以倩知道她錯了,她拋本不需要出來和杜柏青再見一面,明知他對自己的心,為何自已卻無法克制那顆自私想見他的心,她錯得離譜!她是個沒有自由的人,被禁錮在別人的牢籠,卻還妄想著有一天能得到自由,這不是傻是什麼?何必呢,何必又來擾亂別人的心,自己的苦自己嘗便夠,為何非得硬拖別人下水才開心?
淚水布滿她清麗削瘦的面頰,不需要指責了,所有的錯歸咎于她吧!她離開座椅,掛著兩行清淚奔出咖啡屋。
還是躲問自己的殼吧!她能祈求什麼呢,當她如同貨物般被康則邦買下之後,她便什麼都沒有了,失去友誼、失去親情、失去愛人的權利、失去了一切,只為履行那永不違背康則邦的承諾,那麼。她還有什麼條件、什麼籌碼去愛人或被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