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鼻子,看看敞開的門,段林走了進去。
拿了香供上去,段林隨即怔怔地打量照片上的女人,正在打量,忽然自門外進來一個男子。
「你們是……」男子徑自關好門。
這位……應該就是葉圓圓的先生了吧?
看了眼沐紫,段林隨即咳了咳,「我姓段,上次光彩大廈的事件中和尊夫人有一面之緣,听說了這件事……過來拜祭一下。」
男子于是不再打量,精疲力盡似地垮下肩膀,將自己拋進沙發,「謝謝,請隨便坐,抱歉……我今天沒有多余精力客氣了……」
「哪里,是我們冒昧了。」客氣地寒暄了幾句,看著沙發里疲勞揉眉的男子,段林慢慢開口。「那個……雖然有些冒昧,可是……我想看一下葉女士生前的手機,可以麼?」
男子狐疑地望著他。
「……這個……雖然很是離奇,可是警方說葉女士車禍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我的……我當時是收到了沒錯,可是關于對話的內容實在是不理解。」
听聞此言,男人靜靜地看了段林一眼,末了起身,進了大廳左手邊的屋子,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支手機。紅色的手機,很女性化的設計。
「這就是。」男人將手機輕輕放在了段林手里。「你拿走吧。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今天先離開?我要哄女兒睡覺了。」男人說得客氣,可是卻是逐客令。
段林點了點頭,握緊手里的手機,徑自告別。自始至終,男人始終背對著兩人坐在沙發里。看著男人的背影,沐紫眼中閃了閃,嘴卻抿得死死的。
必門的時候,「哎?」段林忽然小聲叫了一聲。
「怎麼?」沐紫看向他。
「門……好像自己用力關上了……算了,大概就是這種設計吧……」嘴里說著,段林松開手,轉身向前走。
沐紫卻盯著那扇門……門隙在慢慢縮小,就彷佛里面有人輕輕關門似地,即將合上的時候,沐紫從門縫里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女人的臉,一張和遺像上一模一樣的女人的臉。
「你在看什麼?」原本已經離開的段林忽然轉身說。
看看門縫中的女人,又看看段林……
「你看到什麼了麼?」
「沒有,我應該看到什麼麼?」
「……不,沒什麼。」
最後看了眼女人,女人看到自己在看她,笑了笑,門隨即重重合上,于是沐紫轉身離開。
並排走出好遠,直到出了張家所在的大樓,看看身邊目視前方的男子,沐紫輕聲說︰「你這個人……好像真的只能看到不好的東西呢。」
「嗯?你說什麼?」
「……真是麻煩。」
***
晚上九點十四分的時候,高欣終于到了家。
不似人們想象中女演員家中的奢華,高欣住的是很普通的舊式閣樓。
年紀不小,可是還是沒能混成一線,只能在別人主演的片子里演演花瓶配角的女演員,生活自然不能太奢侈。不過……
「總算讓我抓住一個機會,shit!髒死了!誰家又把垃圾放在外面了?真沒公德心……」恨恨地嘮叨著,高欣小心躲避著垃圾袋上樓。
綁樓太舊了,踩上去嘎吱嘎吱,听上去異常刺耳。
一定要盡早搬出去!等到自己拍完這部電影!
雖然是恐怖片,導演也有些變態,可是靠他的恐怖片出頭的女演員實在很多。這年頭,人們總是把恐怖片和美女掛鉤,嘖!能被看上說明自己仍舊年輕漂亮……不過……
「噢!天!臭死了!啊!什麼東西!?」正捏著鼻子想把不小心掉在自己腳上的魚骨拿下去,忽然手邊模到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大驚之余,听到一聲淒厲的貓叫,才知道原來只是貓。
「倒霉!一定是這里垃圾太多了,這段日子才多出這麼多小毛賊……」
把腳面上的髒物隨手摔出去,女人用面紙擦了擦手,正好走到自己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女人隨即慢慢走進去。
「啊……白說別人了……自己家里不也是……」
看著亂七八糟的客廳,忽然想起剛才在葉圓圓家看到的。
「唔……那樣雖然整齊可是沒有人氣,還是亂一點好。」
哆嗦了一下,高欣隨即開始整理客廳,到處是泡面剩下的油漬,洗碗池里堆積了厚厚的油碗,奇怪,自己不是在家麼……
怎麼在家也這麼亂?猛地呼口氣,女人捋起袖子開始干活,可剛剛收拾了一會兒,看看自己油乎乎的手……
「家務果然不適合我這樣的女演員干,會損壞指甲的。」碗盤一扔,女人隨即懶洋洋攤在了沙發上。
「身上好臭!去洗個澡好了。」鞋子一蹬,女人隨即拿好換洗衣物進了浴室,走過浴室左邊的小房間的時候,女人忽然定了定。
有種味道……在那里面……皺起鼻子使勁嗅了嗅,又好像是錯覺……那個房間,是自己死去姐姐住餅的房間。
是自己的雙胞胎姐姐,直到半年前姐妹倆還住在一起,兩個人從小就沒分開過,就算就業之後獨自出來闖蕩也選擇住在一起。
兩個人出生只差了幾分鐘,大概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是真的,其中一個人出事,另一個總有感覺。曾經笑著說過,既然出生在一起,那麼說不定死亡也可以一樣,不過現在看來……
大家都說看不出自己和姐姐是孿生姐妹,其實,只不過因為姐姐內向不愛顯示的性格而已。總是羞澀地用一副丑陋的眼鏡蓋住半張臉的姐姐,摘下眼鏡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姐姐的眼角多了一顆淚痣而已。這是姐妹倆除了性格之外唯一的區別。
「姐姐,沒事吧?」忽然,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念頭,女人平空問了一句。
半晌,得不到回答的女人干干笑了笑,毛巾一甩,徑自關門,很快,嘩嘩的水聲響起。
「怎麼……還是不好呢?」擦洗著,女人的視線忽然被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吸引住。
白白的肚皮上,一道女敕紅的細細疤痕格外引人注目。傷口猙獰著,彷佛可以看到肉的紅,可是……沒有血。
是光彩事件之後多出來的,也是洗澡的時候發現的,莫名其妙……身上多了一道傷疤,看樣子很厲害,可是實際上卻不會痛,而且也不流血,就像……胎記一樣。
一面擦著頭發一面撩起睡衣,打量著自己肚子上的傷痕樣的東西,女人忽然看了看浴室旁邊的房間。
「一定是姐姐身上的傷疤的緣故。」雙胞胎大概真的是有某種紐結,一個人受傷,另一個真的有時候會疼痛……一定是姐姐去世的時候身上有了傷口。姐姐,前幾天在光彩那里死去了。
自己原本也要去的,可是由于事情耽擱了,否則自己也會死……
想到這,高欣出門的時候又看了看姐姐的房間。
房門關的死緊,里面靜悄悄。
斑欣本能的抗拒進去,彷佛門一開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記得小時候,家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多出很多蒼蠅,每天打也打不完。母親到處找也沒找到來源,直到某天,姐妹倆玩的時候,自己為了撿那滾出去的球,不小心打開了某個放在角落的櫃子的門,然後看到了……
「啊!」
那是一個壞掉的南瓜,上面爬滿惡心的蛆蟲,不停地、有新的蒼蠅飛出來,拍在自己臉上……那種腐爛的味道,那種惡心的畫面……高欣一輩子也不願意想起來。
從此,高欣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這樣。
現在這扇門,對于她……就是當年那個櫃子。
就算真的有東西也不願意打開!寧願找人看也不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