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守候我的天使了……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看他們仍沒有離去的打算;丁戟由滿桌的空酒瓶間抬起頭。
「呃……夏天小姐響應了我們刊登在世界各大報紙的廣告,她還是堅持將所有財產移轉給你。這是她傳過來的聲明書。」
「這……」攤開收到的傳真,律師和會計師都緊張地等著他的反應。
看完那些傳真後,丁戟並沒有如他們所預料的暴怒反應,相反的,他將之折疊妥當,放在胸前口袋里,臉上很反常地露出笑容。
「好,很好,那只遠走高飛的風箏,總算讓我找到線頭了。」送走律師和會計師、丁戟坐在桌子前、不時將傳真拿出來一再端詳。
「夏天,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找到你!一再自言自語,丁戟眼角不覺間為之濕潤。
***
南加州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地透露出一股慵懶氣息。將綁在腳趾頭上的魚線甩出去,夏天躺在游艇上,讓陽光親吻她已經呈微紅的肌膚。
「夏天,你一定不會喜歡听到這個消息的。」將傳真撕下來,有點禿頭的男子,來到夏天身邊,將傳真覆蓋在她紅咚咚的臉上。
「賈西亞,能跟你在加州駕船出海、釣魚,我想不出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心情不好的……」拿起那張傳真,夏天才看了兩、三行,臉色就已經夠難看了。
「他追到紐約,問亞當關于你的事情呢,我看,他很有決心要找到你。」模模夏天曬得發燙的發絲,賈西亞將游艇起錨,調整方向往港口開去。
「賈西亞,我不想繼承那些財產,他……比我更有資格得到爺爺的遺產。」雙手環繞賈西亞中廣的腰身,夏天舌忝舌忝唇,感覺凝結的說道。
「傻瓜,你們兩個都可以得到啊!夏天,那不是你、或他的錯,你們根本未被告知彼此的身分,所以,不是你們的錯。」將夏天拉到他和方向盤之間,賈西亞綠色的眼珠直直
地盯著她。
「我知道,賈西亞,我不後悔……真的,他讓我感覺到身為女人的美妙,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嘟起嘴巴,夏天煩惱得臉都皺成一團了。
「夏天,他一路追著你的腳步,恐嚇、請求、威脅、利誘,所有想得到的方法,他都試過了,但還沒有人願意泄漏你的行蹤給他。」
「謝謝你,賈西亞,請幫我向所有的朋友們道謝。」
「你還要逃避多久呢?如果他真的是你的……親人,你難道可以躲一輩子不限他見面?」
「我……我不知道,賈西亞,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要我看著他,知道他就在那里,而我卻不能愛他,我會死掉的!」想到那種情景,雖是在麗日烈陽下,夏天仍活活地打了個冷顫。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把船往港口駛去,賈西亞緘默許久後才問起。
「我害怕,賈西亞,我愛他愛得連失去他的念頭,都要令我發狂。這感覺讓我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端著一盆新鮮的凱薩沙拉從船能上來,一身披掛鮮艷布匹的女人,親親夏天的頭頂。
「賽奴,你以前告訴過我,只有那個挑動你心弦的人,可以讓你有那種欲仙欲死的激情,只有在他面前,寧可以得到永恆的平靜。」拿起黑胡椒罐,夏天一面灑著胡椒粉,一面疑惑地問道。
和賈西亞對看一眼,賽婭揚揚眉毛。「是啊,我最親愛的,我是這麼說過."
霍然轉身,滿缽沙拉差點灑了一地。若有所思地瞪著賽婭和賈西亞,夏天咬了咬下唇。「如果,如果像你所說的那樣,那……為什麼?他會是我的叔叔?」
在最快時間內沖到她身邊,賽婭將她擁人自己寬廣的懷抱里,嘴里不停哄著她。「我親愛的,不要再去想那件事了。那是上帝的一次小失誤,你躲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不就是決心想忘記嗎?"
「賽婭,我是想忘記啊!但是……」用手指著心髒的地方,夏天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里不肯忘記啊!它總是要想起來,我好恨啊,這麼不濟事的想念著他!"
托起夏天的下顎,賽婭黝黑的臉龐,露出寬容的笑靨。「孩子,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那又何必為難自己,何必躲著他呢?」
「賽婭,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如果事情爆發了……」
「爆發了又怎樣?你們事先根本不知情啊!"
「但是,人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尤其在中國人的社會里,他會受到的批判,只怕比我還要嚴厲。」光是想象那畫面,就讓夏天受不了了。
「難道,你要躲一輩子?」拿出刀叉和碗盤?賈西亞皺著眉頭問。「我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麼嚴重,不然,他為什麼一直楔而不舍的找你?"
「是啊,為財產的事情嗎?不、我不這麼認為,夏天、他已經追過好幾個城市了?你還不打算跟他見面嗎?"在沙拉上灑滿起司粒,賽婭一再追問。
看著手上的傳真,夏天遲疑了好一會兒,而後她堅定地搖搖頭。「不,賽婭、賈西亞,我不想與他見面了。」
「你不想念他嗎?別騙我,你來往三個星期了,沒有一天的枕頭不是濕的。」舉起雙手,賽婭大聲說道。
「我想念他,賽婭,我比任何時間都想念他。只是……思念是最安全的擁有,這是我僅有的了."
來到船尾迎向高漲而來的波濤,夏天張開雙手,任浪花濺濕她的衣襟,也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
「尼古拉,你不覺得我應該去幫你的忙嗎?」看著那個滿頭白發的老男人咬著鉛筆頭發呆的模樣,夏天趴在他桌前說道。
「不應該,夏天寶貝,賭場是個很復雜的地方,尤其,今天晚上來的。都是些該死的世界頂尖的老千。如果你想觀戰,我可以讓你去,但下場的話嘛……」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尼古拉咳得滿臉通紅。
「尼古拉,你都已經病得這麼厲害了,難不成你要親自下場去和那些職業賭徒過招?」拼命拍著尼古拉的背,夏天氣呼呼的大吼。
「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須盡忠職守。」
「哈,死在工作崗位上是嗎?尼古拉,你不是說我已經得到你的真傳了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並沒有把我教好?」背對著尼古拉,夏天嘴角揚起神秘的笑意,一面連珠炮他說道。
「去他的,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學生,你甚至已經超越我,在這該死的賭城里可以闖出自己的名號了。」果然,禁不起激將法的尼古拉,馬上辯得臉紅脖子粗。
「既然如此,那麼晚上就由我代替你上陣吧!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殺得落花流水,讓他們從此不敢再來賭城撒野."
拍著胸脯,夏天自己也沒多大把握,但看到尼古拉因為肺癌引起的痛楚,她馬上挺直腰椎。
「唉,夏天,我是擔心你會不會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蹤。畢竟,你已經躲了大半年了。」長長嘆口氣,尼古拉又點根煙說道。
激昂的情緒在听到尼古拉的話後,為之黯然不少,但夏天很快地又打起精神。
「不會的,自從半年前他去找過賈西亞和賽婭婆婆後,就沒有再追蹤過我的行蹤。我想他大概是放棄了."嘴上說的輕松,但夏天心里卻是悲哀得想大哭。
「嗯,或許吧,那麼,今晚的鏖戰就麻煩你了。」
「我會盡力的,尼古拉。你也要努力對抗病魔啊!」
拉掉他的煙,夏天朝他扮個鬼臉,靜靜看著錄像帶,捕捉那些老千們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