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之後,對于為何獨自到山區,以及如何摔下山谷她都絕口不提,只希望魯俊鴻能受到教訓,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但她的希望並沒有實現,雖然璩正道顧慮她的安全,要求璩杰為她聘雇護衛,但魯俊鴻仍不時出現在她身邊。
食髓知味的魯俊鴻開始侵入她的生活。面對正道和璩杰的追問,湘靈只能沉默以對。她怎能說出在她生命歷程中一篇篇丑陋的紀錄?還有未可獲知的刑責?
對正道的關懷,她不敢說,怕破壞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完好形象,另一方面也是恐懼正道那綿密、溫暖的關心,會從此劃下句點。
面對璩杰時,心底不時激蕩的情感讓湘靈害怕、不安。他是如此英挺,帥氣得讓人總要多看幾眼。每當璩杰到醫院探視正道,護士們就會突然變得忙碌,屢屢到正道房探視及補充藥品。即使只是隨意的一件T恤衫加牛仔褲,他就是能散發出獨特的味道,將他的影響力擴大于無形。
躲,是湘靈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她僅僅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即使婚禮已迫在眉睫,湘靈還是一徑地躲避著璩杰。
那天剛踏進家門,眼尖地發現璩杰的房車在院子里,湘靈立即轉身攔住將離去的計程車,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
鮑司沒有事,她也無處可去,百般無聊下,她決定到百貨公司去。因為正道鋼筆的筆蕊沒有了,她很願意為她親愛的璩大哥跑這一趟。
從女廁出來,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湘靈直覺想尖叫。
「璩夫人,這麼有閑情逸致來逛百貨公司啊?」涎著臉,魯俊鴻正陰魂不散地尾隨著她。
「拜托,我不想再跟你說任何話了,你可不可以就放過我算了?」壓低嗓門敷衍他,湘靈轉往人潮多的方向,冀望能甩月兌他的糾纏。
「喲喲喲,我說湘靈,咱們說起來好歹也是青梅竹馬,你總不好自己發達了就把我丟一邊吧?」
「我無話可說,以前你們母子是怎麼虐待我,你自己心里有數!」
加快腳步,湘靈眼見電梯遲遲不來,決定改乘電扶梯,遠遠離開這個大麻煩。
「哼,石湘靈,你別敬酒不喝喝罰酒,你不怕我把以前的事情全說給璩杰听,到時候,我看你這個璩夫人的位子,坐得下去嗎?」猛然拉住湘靈,他滿臉凶惡大罵。
「你去說啊,我受夠了,不然,我們現在就到警察局去說個明白。」深深吸口氣,一道光芒閃過湘靈腦際,她決心不再受魯俊鴻要脅。
也好,就讓事情暴露在陽光下吧,起碼她可以過著安穩的日子!
正當湘靈暗下決心之際,突然一陣騷動,她還來不及轉身看清楚,已經被人自電扶梯推下,正往樓下的賣場墜落。
驚恐中,她眼底盡是魯俊鴻狡獪的嘴臉,爾後是無止盡的黑暗。
同樣的情形再次發生,這次璩杰不再接受湘靈的說法了,他強硬地將湘靈自錄音間拉出來,不理會其他人的側目,「該死的,告訴我,你怎麼會被推下電扶梯?」
看到頭上還纏繞著紗布的湘靈,竟然一蘇醒又趕回錄音間,璩杰簡直氣瘋了。
「警察的筆錄寫得很清楚,因為人太多,我可能沒站好。」試圖輕描淡寫帶過,湘靈低著頭想再鑽回錄音間。
「鬼扯!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石湘靈,我已經無法忍受這些發生在你身上的‘意外’了!」
不由分說地將湘靈拉進門口的會客室,璩杰將門關上,立即開炮。
意外地看著他的激烈反應,湘靈不解地望著他,「你要我怎麼辦?事情……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況且我也沒受到什麼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
攔住來到門口的湘靈,璩杰眯起眼楮盯著她猛瞧。
「不,你別想這麼隨隨便便的打發我,我有權利知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我和你之間根本沒有交集點,若不是為了璩大哥,你……」
想起他在璩正道面前的倨傲、堅決,湘靈將心中的不滿一古腦兒宣泄出來。
「不錯,因為你親愛的‘璩大哥’,所以我們——你跟我——的命運開始有交集了,我堅持要知道你這些意外的原因。」
「無可奉告,對不起,我的節目要開始了,我……」眼前浮現魯俊鴻猙獰的臉,湘靈閉上眼楮幾秒鐘,而後草草地說道。
「去他的節目!湘靈,我相信一定有什麼在困擾你,告訴我!」
「沒有,什麼都沒有。目前我唯一擔心的就是璩大哥的身體……」
「我不相信你,湘靈,我會查出來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窮追不舍的挖掘?我之于你,不過是你向璩大哥耀武揚威的工具而已。」疲憊地垂下頭,湘靈幽幽地嘆息著。
「是啊,你……只是我的一項工具……」似乎沒預料到湘靈會這麼說,璩杰愣了好久之後,才喃喃自語地說著,迅速地離開電台。
自那時候起,氣氛有了明顯的差異。每每湘靈總會在無意間發現璩杰若有所思的目光。四目交接的瞬間,他又移轉視線,甚至唐突地離開宴會場地,但湘靈很靈敏地感覺到他的目光像是兩道灼熱電光,隨著她而動,如同要將她融化般地讓她喘不過氣來。
另一個讓她透不過氣來的是魯俊鴻,他毛遂自薦到璩家當園丁,他的勤快、逗趣讓露西對他很放心。然而,看在湘靈眼里,卻有著不知該如何啟齒的無力感。
某個台風登陸前的夜晚,湘靈逮到正在書房鬼鬼祟祟的魯俊鴻,看到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保險箱,她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竟然想偷東西。」見到一團亂的房間,湘靈憤怒地指責他。
「偷?你以為你是誰啊?湘靈,說來說去還不是該怪你,你現在等著當少女乃女乃了,有沒有替我想一想啊?」
大咧咧地坐在舒適的牛皮椅上,魯俊鴻晃著腳,兩只眼楮賊溜溜地打量著四周,似乎在物色值錢的東西。
「怪我?我已經把我僅有的十萬塊都給你了,你還要怎麼樣?」翻動地上以被單草草包裹的東西,湘靈氣得連手指都顫抖,「這些都是璩家的東西,放回去!」
听到湘靈的話,魯俊鴻跳了起來,「放回去?你開什麼玩笑!反正他們有的是錢,不會在乎這點小東西的。想不到你這個丑八怪還能釣到這麼有錢的凱子!」
「或許我是個丑八怪,但我自認自己的心地不污穢。雖然我的外表不如人意,但我努力當個好人。如果你想帶走這些東西,你就帶走吧!但是,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你了,否則,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警方。」拉開大門,湘靈站在門口一字一句地說著。
「嘿,你是玩真的啊?」訕訕地笑著往門口走,魯俊鴻拿起那包東西,臨走前又抓了桌上的一只花瓶。
「我是認真的,不信的話我馬上打電話。」冷冷說著,湘靈一面往外探望著風勢漸漸加強的院子,「你快走吧,露西馬上要自醫院回……」
她沒機會將話說完,花瓶便由她後腦勺落下。當湘靈警覺到一陣冷風時,只來得及看到一抹黑影撲至後面,就沒有記憶了。
歷經這麼多的磨難,總算把所有失去的記憶,全都找回來了——
在花蓮海邊空地上,面對洶涌的波濤,她不止一次地哀求魯俊鴻放過她。
「你認命吧,石湘靈,我要的電動腳踏車設計圖已經到手了,你不肯幫我,我自然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