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我是說所有認識我的人都叫我小瑜。」
「噢,小瑜。那ど,小瑜,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怎ど會在這里?這個房間是……」
「是我姊姊的房閑。」面無表情地平視他,小瑜可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你姊姊……你是小韓的妹妹!」
「沒錯,我姊姊叫韓□苓,我叫韓小瑜。我一直向泥程的公司查我姊姊的事,但你們總是支支吾吾的,逼得我只好自己來查了。」理直氣壯地宣示著自己的動機,仰起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大戲的段詠文,小瑜這才開始有些心虛的感覺,但騎虎雞下的情況,她也只有硬撐下去啦。
「唔,听起來似乎挺合理的解釋,但是你已經犯下很嚴重的罪行了。」看她那攢緊拳頭,戒備滿滿地扯著她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詠文突然心中一動,興起了逗逗她的念頭。而這,竟也令他感到有幾分期待的雀躍。
「嘎,罪行?」陡然地睜大明媚杏眼,小瑜緊張得連聲音都高了八度。
雖然覺得自已這樣嚇個小女孩,有點殘忍,但詠文就是管不住自己心頭暖烘烘的激昂情緒。板起臉,他故意沉吟著來回玻著步子,制造出懸疑的氣氛。
在覷著這個叫小瑜的女孩子被自己的態度弄得六神無主且臉色發白之後,詠文這才決定收手。
「嗯……你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偷闖進來,這叫非法侵入︰而且你又拿了沒有經過主人同意的東西,這是偷竊。」說著便自因他的話而愣在那里的小瑜手里,強行取走那些東西,他才一看之下,便也征住了。
「這……」他快步沖到書桌前,將那些印刷精美的圖片和厚厚的資料捷開,一一比對著。
資料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連床都鋪滿後,還有一大會被詠文隨手扔在椅子上。眼前的現象使他感到極度迷惑,雙手抱在胸前,不發一言地沉思著。
「這是我姊姊的簽名沒有錯,而且把名字簽得像只蝴蝶般地嵌在她畫的圖書里,也是她的習慣。但是……我不明白,泥程的發表會……」她來來回回地比較著簡單線條和色樣所標示出來的服裝設計畫,和華麗舞台的燦爛燈光下,斗大的「泥程發表會」的字樣閃閃發光,而照片中俊男美女模特兒身上的華棠,赫然跟□苓所書的圖案一模一樣。
「如果是臨摹的話……」詠文沉吟了幾秒鐘後,才一開口,他便知道不對,因為□苓的書上頭都有注明日期時間,而且跟泥程的發表會時間,有著先後長達半年以上的時間差。依常理推斷,即使身為泥程的首席助理,□苓也沒有可能在半年多前即得知泥程的最新一季,甚或明年準備推出的時裝款式。
因為泥程是那種講究美學生活的人,非到十全十美,修到無處可改的地步,他絕不讓設計曝光,更何況是在大半年前!
這個方向行不通,那剩下的推論……他頭皮發脹的轉向也是迷憫地望著他的小瑜。艱困地吞吞口水,詠文視而不見頹然在床畔,因為這個想法如果被證實的話,那委實太驚人了!
眾所周知,泥程一百在國內流行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在此時傳出他的作品都是由他人捉刀,甚至更糟糕的是,割奪了別人的創意。這不啻是敲響了泥程的喪鐘,更會在流行圈內卷起很大的風暴,至于泥程個人的事業就此結束,自然是不在話下,而他的中、下游廠商,那些依賴他維生的人們……
推斷出這個可能像,詠文雙手抱住頭,連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同樣也想到這一可能性的小瑜,則是比他積極多了,她像瘋了似的將那疊資料全攤放在地板上,一張張地比照著,不一會兒她已經可以確定一件事將近五年以來,泥程所發表的時裝或是皮包、鞋子,那些掛著泥程燙金NC標志的產品,全都是姊姊□苓所設計的!
為什ど?姊姊為什ど會甘願將她的心血結晶任由泥程抄襲,再掛著他泥程的名字發表?我永遠忘不了當姊姊到泥程的公司應征錄取時,那ど欣喜若狂的樣子,她從小就常說,當個服裝設計師是她此生最大的夢想。
而將自己絞盡腦汁所設計的作品拱手讓人,姊姊她會甘心嗎?這其中又有什ど原因?會不會……會不會跟姊姊的失蹤有關連?
手忙腳亂地將剩下的幾個牛皮紙袋拿了起來,其中有一封特別引起她的注意。那是個很普通的牛皮紙袋,怪異之處是它信封上的韓□苓三個字是用剪貼的,歪歪斜斜且深淺不一,大小有異看得出是自報紙或雜志剪下的字所拼湊出來的。小瑜立刻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急急忙忙地閱讀那張用同樣方法剪貼的信。
韓小姐︰泥程和你之間的小秘密我們已經知道了。為了主持正義,我們會站在你這一邊,向社會大眾揭穿泥程的真面目。站在你這邊的人
秘密?這究竟是封什ど含意的信件,小瑜咬著下唇,任由詠文自手里抽過那張信。
「這是要勒索嗎?」前前後後反反復覆地看著貼待至歪斜斜的信,詠文禁不住自古自語。「泥程的秘密……」
「勒索什ど呢?信里根本沒有提到錢……」
「既然如此,這封信的用意何在?」
兩個人背對背地往房間的兩端鍍步子,而後各自轉身,再鍍回原地。突然之間,兩人都像想到了什ど,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啊!」小瑜陡然瞪大雙眼。
「我……」一彈手指,詠文的表情甚是興奮。做了個要對方先說的手勢,在僵持了幾秒鐘之後,詠文舌忝舌忝唇,搓搓手走近小瑜。
「或許,會不會是泥程跟你姊姊之間還有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如果曝光的。,會使你姊姊也受到影響」「不,我不這ど認為,我姊姊一不接觸財務,二沒跟別人有過節」「你還是認定是泥程那邊有問題?」雙手抱在胸前,詠文的表情透露著他的不以為然。
「否則,信為什ど不是寫給泥程呢?」不自覺地雙手攬住自己,小瑜直截了當地頂回去,但同時有個想法卻逐漸地在她腦海中成形……她望著似乎也頓悟了的詠文兩人幾乎晏同時間月兌口而出。
「泥程!」
「不錯,泥程的家。」
興奮地抓起了小瑜的手腕,詠文一時之間也沒想到男女大防這回事,拖著臉色有異的小瑜,他仗著人高馬大的優勢,幾個大跨步就要到電梯門口了。
像只被拾著頸子毛皮的小貓,小瑜掙扎著半跑步,這才可以勉強追趕上他的腳步。雖然被這個還只能說是個陌生人的大個兒這樣拖著四處跑,但心里卻沒有她認為自己應有的生氣、憤怒,或是覺得被冒犯了的情緒。
相反的,她心里卻如同被過度搖晃了的香檳,等不及找出開瓶器,已經泊泊地往上直冒泡,令她整顆心如浮在雲端,綿綿密密地找不到著力點。
神經病,我到底在想些什ど啊?低著頭鑽進詠文為她拉開的車門,在被關上的玻璃窗內,她喃喃地問著自己。
繞過車頭,詠文突然盯著自己的手猛瞧。天,我怎ど會這ど魯莽?她只是個……
只是個……她到底是什ど樣的身分又有什ど差別呢?現在我們就像在同一條船上,她要找姊姊,而我要找泥程,目的是一樣的,這樣就夠啦!
將車風馳電掣地往泥程家開去的一路上,詠文一再地如此告訴自己。
遠遠地看到那棟盞立在海濱的屋子,小瑜忍不住傾身向前,整個人都要趴在擋風玻璃上,著迷地盯著那像用五彩光束蓋起來的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