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沒有人想自己飆飆看?我可以在旁邊當助手。」瞄了那些平常愛說大話的幾個,見到他們躲著自己的眼光,菲碧不知不覺地莞爾一笑。
「老師,我有問題,為什麼我們光跑一圈就受不了,你連續跑三圈卻沒有事?」綽號叫小胖的家伙,滿臉狐疑地搔著頭問道。
「想不想知道秘密?」面對九雙立即全神貫注的眸子,菲碧拍了拍掌,等聚集了他們的注意力之後,她才再次開口︰「經驗。吐的次數多了,你的腸胃也適應了這種速度和壓力之後,再也不會吐了。」
申吟聲不約而同地自他們嘴里叫了出來,任他們在那裹休息,菲碧走向後頭,打開水籠頭沖洗臉。驀然出現的一雙靴子引起她的注意,她緩緩地抬起頭,望進小齊那郁結的眸子里。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以對。
「我剛測到你跑的時間了。車上多載了三個人還能有這樣的速度,很不賴。」僵持了幾分鐘後,小齊首先打破僵局說道。
「謝謝。」抽出張面紙拭去臉上的水珠,菲碧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話好說,只有借著擦臉的動作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菲碧,我……其實我相信你不是那種虛榮的女人,但是你媽卻說你陪老板去度假,而且他還送了你那輛火鳳凰一號,這太巧合了,我……」
「別再說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情。」
「但是我卻不能不提。菲碧,我們認識也四、五年了,我不相信我們四、五年的感情會比不上那個才認識幾個月的李友朋。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我已經決定回家去繼承我老頭的財產,沒有上億,至少也有幾千萬。我可以支持你繼續賽車。」
深深地看他一眼,菲碧漠然地搖搖頭。「不是錢的問題。」
「不是錢?那是什麼問題?菲碧,告訴我,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想辦法辦到。我已經喜歡了你這麼多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別人搶走!」向前跨幾步來到菲碧面前,小齊急急地握住她的手,不顧菲碧掙扎地想將她摟進懷里。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所震懾,菲碧一面想自他懷里掙月兌,一面苦思該如何婉轉地拒絕他。因為她實在沒有法子想象自己跟小齊會有任何的未來。不但是因著她向來只敬重小齊如兄長,更是為著此刻她的心,都已被個壯碩又吊兒郎當的人影所佔滿,這教她怎麼能再接受另一份情感呢?但,她要如何啟齒呢……
誤認菲碧的沉默是默許,小齊強硬地扳起了菲碧的下巴,低下頭兩片唇便要往她唇上貼去,而被他的手臂給圈在懷里的菲碧,又急又氣地只能拚命地去用手推阻他。
「不要,小齊!你不要這樣,小齊!」使勁兒地抵抗著他,菲碧又急又氣地低聲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菲碧,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像是失去了理智,小齊抓住了菲碧的肩,將她推到牆角困在那里,高聲地吼著。
「不、小齊,你不要這樣子,我們都是同事,就像……一對兄妹……」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他的嘴,菲碧氣喘吁吁地一再解釋。
像是被那句「兄妹」給刺傷了,小齊咆哮如雷地大吼。「兄妹?你以為我會花那麼多時間在一個『妹妹』身上?我為什要浪費那麼多的時間,一步步陪你練車考駕駛執照,然後再教你賽車,我又不是吃的了沒事干!我以為你什麼都明白,原來你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一見到那個財大氣粗的山地人,心就全跑到他身上去了!」
「他不是什麼財大氣粗的山地人,這跟他完全沒有關系。小齊,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求求你不要這樣,起碼,最起碼讓我們還能當朋友,好嗎?」頭低在小齊如山洪爆發般猛烈顫動的胸口,菲碧閉上眼低聲企求著。
「朋友?菲碧,我從來都不想當你的朋友,我一直在等待你領悟我對你的感情,現在,你卻輕松的說句只要當朋友就好,菲碧,你叫我怎麼受得了?」手指插進菲碧被他抓得凌亂滑落腮幫子畔的發絲間,小齊咬著牙地一字一句地嘶吼。
「小齊,對不起,可是我實在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心,如果我假裝出任何一絲如你所願的心意,那不但是自欺,更是徹底地愚弄你。而小齊,我不願欺騙你……」
「如果是我心甘情願的被你騙呢?菲碧,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捧著菲碧的臉,小齊眼神中流露著一股絕望中最後一絲生機的希望之光。
「天哪,小齊,你不要再造樣執迷不悟,我……」
「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菲碧,你到底有沒有心肝?你可不可以睜開眼看看我?不要把你哥哥的影子套在我身上!」雙手越來越收縮,小齊挾住她臉龐的手用力地左右搖晃著菲碧的頭。
「放開我,否則我要叫人了!小齊……放……」艱困萬分地擠出幾個字,在菲碧還沒有說完話之前,原已經沿著她的臉頰來到咽喉的手,逐漸地加重氣力,使菲碧因為氣被阻住而頻頻咳嗽掙扎。
在菲碧的指尖劃破小齊乎背上的皮膚之同時,小齊也被後頭的那只手扯得往後仰,于他被摔倒在那灘因水和漏了滿地的機油油污和煙蒂中時,那幾個滿臉痘疤的小伙子,全都戒備地盯著又跌了兩三次才爬起來的小齊看。
「喂,齊師傅,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很喜歡我們老師,但她可是我們老大的女人,你別再招惹她了。」一條腿抖個不停,小胖的臉剛吐過還蒼白得像翻了白肚的死魚,但他仍很有義氣地護在菲碧面前。
歪歪斜斜地靠在牆上,恨恨地盯著眼前這些個論塊頭絕不輸他,說起狠勁自己還少上一大截的青春少年兄,小齊伸手抹抹唇角的血跡,往地上吐了口痰。
「哼,我沒想到他連你們這些小表都收買來當他的看門狗了。」邊往外走去,小齊忿恨不平地嘟噥著。
「喂,你說誰是小表啊?」
「對啊,你這人怎麼這麼沒風度!」
在那學員們的抗議聲中,小齊舉起中指,比出個非常不雅的手勢,而後帶著鄙視的目光在那學員們仍余悸猶存的臉上掠過去。
「我沒風度又怎麼樣?對你們這烏合之眾,我才不需要什麼風度!」挑起眉看了看仍不停大口喘氣,且伸手撫模自己頸子的菲碧,小齊又啐了一口在地,而後跳上他那輛亮黑的車揚長而去。
「神氣什麼啊!」
「就是說嘛,只不過比我們早幾年出道,有什麼好威風!」
「哼,等哪一天我也成了賽車手,非把他殺個落花流水,讓他瞧瞧我的厲害!」
在學員們三三兩兩聚集的討論聲中,菲碧拍了拍小胖的肩膀。「小胖,謝謝你。」
被夸贊而得意地漲紅了臉,小胖在其它師兄弟們的揶揄和起哄中,靦覷地抓抓頭。「沒什麼啦,欺負女人的男人本來就算不了英雄好漢。再說,老大有交代過我們要保護你……」
不想再听下去,菲碧快步沖到水籠頭旁,用冷水潑了潑臉,然後將被撥動的心弦硬生生地止住,露出個完美無瑕的笑容。
「好啦,今天這一課就到此結束,咱們回去吧!」
在她的吆喝下,學員們興高采烈地坐上車,一路嘻嘻哈哈地往修車廠飛馳,而菲碧只能木然地瞪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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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地將帆布袋往床上一扔,菲碧最想做的只是將自己深深地埋進床上溫暖柔軟的被褥間,好好地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