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並非發生意外的必然原因,很多出事的原因是在于賽車場上的『不可預測性』。每跑一圈你就會多學到些新東西。專心、提高警覺是不二法門,跟車手是男的或女的沒有關系。」煩躁不安地扭著自己的手指,菲碧對他的看法會困擾到自己而感到不安。
雖然很想相信她的話,心里也明白她所說的並沒有錯。但只要一想到她將駕著車,在跑道彎彎曲曲的彎角、發夾彎、弧道、逆傾角,足以表演騰空躍起特技的小丘間橫沖直撞,小李的心便冷了半截。
尤其在許多賽車場上都有氣洞(所謂的氣洞效應是指在高速飛馳之下,車尾如形成真空帶,會將在其後頭的車子「拖」著走)。就記憶所及,當初他到歐洲度假時,曾听到某些超級賽車迷說過,在一九六八年的李曼大賽中,就曾上演了一場空前絕後的氣洞大賽。
對引擎馬力不如人家的小車,一旦被吸進這個真空區,會不由自主地被前面那輛大車拖著,以幾乎相同的速度疾馳,甚至可能以相同的速度跑完全程。
但危險也往往自這里產生,若是前車因為機械故障或其它不可抗拒的力量而發生事故時,後車可以閃躲的時間幾乎可以說是間不容發,稍一不小心,便車毀人亡。
唯一破解氣洞效應的方法,即是利用這個氣洞的巨大吸力,在彎道盡頭超車。在前車轉彎時,除了要「頂風」而行之外,還得煞車減速。而後來之車即可利用此時幾乎等于重新加速的時機,從氣洞中突圍穿刺,在前車過彎產生強大的阻力,使橫切面擴大的情況下,找出被擋掉大部分氣流,那個阻力最小的空隙,加速超車取代前車。
「在賽車場上最重要的是技術,我已經听夠了那些--女人玩不了賽車的風涼話。如果你不願意再提供給我贊助也無所謂,但是我絕不會放棄我的夢想。」定定地望著他,菲碧眼底有著堅定光芒。
「我並沒有要收回我的贊助,只是希望你能再好好的考慮一下。即使你贏得了所有的獎杯,還是無法取代你哥哥在你父親心中的地位。」霍然地將她狠狠逼到貼靠在牆壁上,小李眼里有著深沉的溫柔。
被他的話一針見血地戳破了自己長久以來自欺欺人的假象,菲碧挫敗地大叫一聲,舉起手便往他臉頰上甩去。
「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猝不及防的激情過後,菲碧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刺痛逐漸布滿掌心,她惶然的抬起頭,懼意隨著他頰上明顯了起來的痕跡而升到最高點。
「我不懂什麼呢?辛菲碧,為什麼你就不能干干脆脆的承認自己是個女人?即使你在賽車場上拚勇斗狠,贏遍全天下的男人,那又如何?事實上你還是個女人,你永遠變不成男人,就像你父親永遠只會記住你死去的哥哥,這些都不會因為你做了任何事而改變的!」激動地握住菲碧雙肩,小李不顧臉上逐漸彌漫的辛辣赤熱感,猛力地搖晃菲碧。
「不,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所說的這些謊話。」喃喃地推開他,卻因為用力過度而致使自己跌坐在地上。
像泄了氣的汽球般的坐在那里,菲碧任淚珠一顆顆失控般的直墜衣襟。或許他說的是事實,但除了這樣埋頭去做,什麼都不多想的一路走下去,她已經是無計可施了。
「我不想批評你是愚公移山或是精衛填海。但是,菲碧,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快樂,活出你自己來。」托起她的下顎,小李語重心長的說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菲碧吸著鼻子哽咽地問道。
「因為,我受不了你傷心難過,你的一顰一笑主宰著我所有的思緒。菲碧,這是種很難形容的感受,有時光是想到你如此的苦你自己,我就沒有辦法坐視不管,我不敢說自己可以為你解決所有的困難,我只能盡我所能的協助你,期盼你在人生的路途上可以走得更乎順些。」小李低聲的說完,在菲碧的唇上印下一吻。
原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易地在這友善且如蜻蜒點水般的短暫接觸之後,迅速的抽身,但直到他的唇在接觸到菲碧那微微顫動,帶著異常柔軟誘惑力的唇瓣之際,理智如踢到詭雷般,轟隆一聲地炸成碎片,任他如溺水者般百般掙扎而無法得救,令他深陷其中的,就是菲碧。
睜著明媚的大眼,菲碧眼里裝滿了迷惘和痛苦。她皺起眉頭,對心里如漂浮在驚濤駭浪中的感覺,驚惶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遠遠傳來陣陣嘈雜的囂嘩聲,霎時間那充滿魔力的一刻突然破滅,捧著菲碧緋紅的臉龐,訝異于自己這麼毫無保留地月兌口說出那些一直在心中醞釀已久的話,他突兀地放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下意識地伸手去觸模似乎仍留有高度灼熱的唇,菲碧瞪著那輛如黑豹般優雅的黑色大房車,悄然無聲地滑動,在發出嘶吼的瞬間,絕塵而去。
原以為永沒有止境的淚珠逐漸止歇,在她抽噎許久,連兩眼都為之酸痛不已之際,她才意識到身旁有人,她慢慢的轉過頭去,卻只見到一臉冷漠的小齊--齊彗國,他面無表情的盯著菲碧半晌,而後也默然地走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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燠熟的天氣,直撲到身上的陽光像張細密的魚網,令人無處可逃,路面上漆黑的柏油就像要被曬融了似的令車胎略略軟陷其間。迎著白花花的曙光一路自前奔馳,菲碧抿著唇握著方向盤,心里七上八下的開著車。
坐在她身畔的仍是小李,在帶回附近一家日本料理店以平價、衛生味美著稱的午餐後,他像是沒有發生過早上的事一樣,若無其事的要菲碧駕著那輛火鳳凰一號,他則坐在一旁,一齊驅車往賽車場電馳而去。
雖然他沒有提起半句話,但菲碧所有的感官和知覺全都圍繞著他打轉,注意他不經意地掠掠額前略長的劉海,或是懶洋洋地在狹隘的空間內伸展修長的四肢,可以說菲碧投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遠比輪下的地面還多。
遠遠地便看到賽車場那漆著各種顏色的大門,平心而論,賽車在台灣人的心目中仍是件一吃飽了撐著的無聊人士所從事的耗錢費時之嗜好--甚至連運動都沾不上邊兒,不像隔鄰的日本,不但賽車運動蓬勃發展,車手在世界各站大賽中成績可圈可點,甚至在他們國內都有座被當今國際車壇的最高組織FIA「國際汽車聯盟」所頒發的國際級賽車執照的場地--鈴鹿(SUZUKA)賽車場。
反觀本地的賽車界,仍被外界以異樣的眼光議論著,逼得賽車界人士只有自求多福。而對賽車的狂熱,使得大伙兒皆在私底下以各大賽車手為目標,一路狂踩油門的懷想著各大賽事的激情。
自漆著五顏六色的大門穿入維修區,菲碧拉起手煞車,跳下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她所熟悉的味道,來到這里,每每令她精神為之一振。
「你看,每個國家或車隊都有他們各自固定使用的顏色︰銀色是德國,有時候也用黑色;英國是綠色;法國是藍色;日本比較多種,白色或黃色,有時也用紅加白色;至于意大利是用火紅色,一般車迷稱它為法拉利紅,很可愛的分辨法,不是嗎?」看到小李滿臉好奇的盯著自己,菲碧沒話找話地指著牆上一幅幅彩色海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