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私底下,成儒卻還是他父親所掌控的一個孩子而已。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獨斯的父親為他挑了一個女人,習慣了父親的發號施令,成儒也可也無不可的,就跟那個看起來乖乖的史昭晴結婚。
仔細回想起來,成儒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他們的婚姻為什麼會觸礁。她愛錢,所以成儒拚老命地接cAsE;她討厭孩子,成儒也由著她不生小孩。結果,她卻跟她的健身教練一起在床上被成儒逮到,地點不是健身房,而是郊外那種專供人幽會的不入流汽車旅館。
被背叛的感覺真的很差,但成儒並沒有說什麼,還是一如往常地埋首工作堆裹。反倒是史昭晴自己顏面上掛不住,主動提出離婚的要求。
就像當初的婚約,也是在父親的命令下實行,面對史昭晴的要求,成儒也是抱著也可也無不可的態度。甚至,可以說為了打發這個女人,他寧可給她房子、車子、股票、贍養費,甚而是公司的股份。
但成儒沒有料到的是,史昭晴的爸爸,人稱黑心雄的史武雄,早已偷偷地趁公司現金增資的機會,暗地裹搜購了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連著成儒為擺月兌史昭晴而送給她的百分之十,她們父女手里,反倒有了比公司實際經營者成儒的百分之三十更多的百分之四十了。
將車停妥在公司里他專用的停車位,成儒心事重重地踏進電梯。蘇迪回來了,只是,她又會停留多久呢?
對這個妹妹,成儒有著比一般做哥哥的對妹妹更特殊感情。因為蘇迪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父母成天忙著爭吵冷戰,看護蘇迪也就成了他這個哥哥的事。
原以為自幼跟媽媽一起遠赴海外居住的蘇迪,大概也已經成為個不折不扣的小洋人了,或許早已將他這個哥哥忘了,但想起她剛剛急著將股票給自己的模樣,那股兄妹親情又緩緩地流過心田。
就這樣,向來不苟言笑的成儒,微濕眼眶地踏進公司大門,嘴角也帶著令所有員工詫異的笑意。
第四章
生著悶氣地添著冰淇淋,蘇迪懶洋洋地晃到了接待處。住在這家酒店已經四、五個月了,接待虛的人都跟她越來越熟悉,而今天這個叫東尼的接待員,此刻正笑咧了嘴地將那把龐大的蘭花遞給她。
「杰弗遜小姐,這是你的花。還有,這里有你的傳真,請簽收。」草草地在簽收簿上簽了名,蘇迪心不在焉地把那幾封用信封裝著的傳真掏出來。果然,是荷西傳來催她回去工作的信,漫不經心地朝接待員東尼點點頭,蘇迪,眉苦臉地回到房間。踢掉腳上的鞋子,她將自己如袋馬鈴薯似的扔到床上柔軟的被褥之間。
唉,想到工作,頭皮就開始發麻了。但是不回去嘛,荷西必然不會善罷干休的。可是,跟哥哥之間還有這麼多的歧見沒解決……真是越想越苦惱,偏偏越苦惱又更容易想起這些煩心事。找明彥出來吧!念頭才一躍進腦海,她的手便反射性地撥了明彥的電話專線,但才響了一聲,蘇迪立即切掉。
毫無意識地在房裹晃過來又見過去,她忍不住將拇指塞進嘴里,雖然媽媽極力想要把她這個壞習慣給改掉,但無論是用辣椒、芥末,萬金油還是苦艾草,蘇迪就是改不了這毛病。
不會吧!明彥他只是哥哥的一個職員,奉命來接待我而已,況且,他又沒有說過他喜歡我!
可是……抬起頭朝天花板猛吸幾口氣,蘇迪一個大轉身地將皮包里所有的化妝品都倒出來,挑挑揀揀了許久,這才找到支較滿意的玫瑰色口紅,輕輕地在唇上涂垂下眼撿,蘇迪若有所思地玩著口紅那精致的蓋子。
他很好,對我也很容忍,而且呵護備至。翻翻白眼,蘇迪對著鏡子裹的自己扮鬼臉。這麼說吧!明彥比起我在美國所認識的男人都還要好,既溫柔又善良,可以說是個理想的對象。只是,我會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對象嗎?
我會讓他把我當理想對象的!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蘇迪重新套上鞋子,甩著馬尾地跑了出去。
***
鵠立在迎賓大堂許久,總算等到了滿臉忿忿之色的成儒,明彥趕緊小跑步過去,接過他的行李,並且在交通警開出告票前,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車子里,並且將車開走。
一路上成儒喋喋不休地抱怨那家國內最大的航空公司,說什麼以客為尊,結果請的那些花瓶空姐,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對為何讓上百旅客枯坐二小時DELAY原因,老是模稜兩可地說是「機械故障」。
天曉得是什麼樣的機械故障,小從螺絲松了,大到整具引擎掉了,也都可以名為機械故障。而那些花瓶們在被旅客問煩了,態度也變得據傲了起來,令成儒感到十分不滿。
而開著車的明彥,壓根兒就沒將他的話給听進半句。可憐的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何啟齒,其實在成儒到日本出差的這些天,他每天反反覆覆地在心里演練著該說的話,但事到臨頭,卻什麼也吭不出來。
導火線是出在前天晚上,他那向來在南部經營養豬場及養雞場的父母,突然掛了通電話到明彥住處,給他平靜少有波紋的生活,投下顆威力駕人的深水炸彈。
相親——這個明彥想都沒想過的字眼,自此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根據父母所說的也挺有道理;明彥的個性又不是那種會去主動結交女友的人,畢業退伍混到現在都三十好幾了,別說女朋友,就連女同事都沒瞧見明彥帶回家玩過,以此推論,除非相親,否則他們要抱孫子,可能還有得等了。
對于相親這檔子事,明彥根本就沒啥信心。別的不說,光是看到成儒跟史昭晴的前車之鑒,就夠教人觸目驚心的了。
所以,對于父母的命令,明彥著實苦惱于不知該用何理由拒絕。
就在他這頭煩惱不完時,那廂的蘇迪又扔了顆炸彈過來,而且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竟然要回紐約去了!
乍一听聞這個消息,明彥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能把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給掩飾妥當。
然後,就是他頭痛的開始。想到蘇迪要離去,他非但沒有每回幫老總擺月兌「妹妹」的糾纏時的快感,反倒是感到茫然若失。
可能是因為相處久了,彼此熟悉了吧,每每見到蘇迪時,他都幾乎要忘記蘇迪跟老總的關系了。活潑美麗的蘇迪,走到哪裹都是人們注目的焦點,而條件一流的她,卻不曾恃美而驕,總是和善地跟周遭的人們交往。
雖然由于好感的累積,而使情樣逐漸地升高,但想表白的勇氣,卻總在見到她的瞬間,全都消失于無形。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實在不明白老總的心里究竟怎麼想。說他愛著蘇迪嘛,人家在台北盤桓了這麼久的時間,從來都沒有听到他主動要見蘇迪,更遑論抽出時間去陪蘇迪了。
可是,從開始到現在的每位「妹妹」,又有哪一個曾在老總的生命中存在這麼久過?由此可見,蘇迪必然是個有著特殊地位的「妹妹」,而這,也就是明彥煩惱的來源了。
案母那邊來的壓力,加上蘇迪跟老總間的曖昧關系,現在,又再加上蘇迪要離去的打擊,使明彥覺得自己源于發狂邊緣。幾番細思量,他還是決定要找老總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