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的。只是,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旁生枝節。」NICK說完透過老金末垃上百葉窗的門,定定地看著仍渾然不覺的玉章。
遠遠地看到那個高姚而長發飄逸的身影,阿進的心就忍不住撲通璞通地亂跳一通。我的天啊,在白天光線下的她,更有股睥睨群芳的姿態,而自她臉上流露出來的冷漠卻是足以澆息男人上前攀談的勇氣。
她到這里來干什麼?總不會是來找我的吧?雖然我是用石氏的名義捐款,但依她那天那種氣壞了的模樣,我不以為她會恨客氣的來道謝。難不成,牠是來找我算帳的?
阿進大叫不妙地看著她低垂粉頸地向這里走來。不成,我還沒有想妥該如何面對她之前,還是先避開牠的好。
看到旁邊並排的一長列電單車,阿進情急生智,趕緊找了輛最威風的那種電單車坐上去,打算等地走過去了再說,他別過臉故做優閑狀地吹著口哨。
阿紫沒好氣地盯著那個坐在電單車上吹口哨的男人,咦,這不是那天晚上那個色膽包天的魯男子嘛!
「先生,你沒地方好去了是嗎?」阿紫冷冷地說。
「嗯?呢……喔,你好啊,阿紫小姐。」眼看躲不過去,阿進只有硬著頭皮地轉過身來打著哈哈。
「我恨好,請問妳在「這里」做什麼呢?」掏出鑰匙,阿紫滿臉不耐煩地敲著電單車後的鐵架,語氣還是很冰冷。
「妳看到了,我在休息,妳呢?」
「我在等只豬滾離我的電單車。」
「豬……電單車……呢,這是妳的車?」將她的話放進腦袋中消化了好一會兒,阿進才恍然大悟,滿臉躁紅地想跳下車子。但不知是他太緊張︰或是阿紫的電單車沒放穩。總之,在嘩啦鏗啦一陣之後,他發現自己正以很狠狠的姿態,被壓在電單車下。
「你沒事吧?」雖然打從心里討厭這個像是陰魂不敬,令她老是想起那令人臉紅心跳一幕的男人,但見到他被電單車壓住,動彈不得的樣子,阿紫的測隱之心使得她難以再裝鞋做啞了。
在阿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電單車扶正後,阿進皺著眉頭地模著自己被車壓個正著的右腿。噢哦,情況似乎不太妙!
「先……」在看到阿進咬著牙想站起來,而額頭上又涌出豆拉大的汗珠的同時,阿紫也擔憂地湊近他。「妳的腿沒事吧?」
「沒……沒事。」阿進試圖擠出點笑意,但右腿大腿骨傳來一陣痛徹心肺的痛楚,令牠的五官幾乎要變形般的扭曲。「我的腿……大概斷了。」
「斷了?」腦袋里一片空白,阿紫茫茫然地望著他。「怎麼會?只是這樣輕輕地壓一下……」
「小姐,請體諒我年紀大了,可禁不起這番折騰,可不可以麻煩妳行行好……」阿進把手伸向她,試圖站起來,但看著逐漸腫起來的大腿,他也只有仰天長嘆的分了。
阿紫看了看他,且拗不過良心的譴責,只好伸手去扶助他。雖然她一六七的身高在女孩堆中算是挺高的,但用以支持足足比她高一個頭,又人高馬大的阿進,還是十分的吃力。
「嗯哼,看在妳這麼善心的份上,那杯天使之物的利息就算了,妳只要直接還我本金就夠啦!」阿進用單腳跳著,一面還不忘向阿紫討便宜。
這個阿進就是喜歡吃人豆腐。
阿紫突然停下腳步,以蒙娜麗莎般的笑容對阿進挑了挑眉毛。「天使之吻?」
「是啊,妳欠我的啊,我可是天天都在期盼跟你一夜春宵……」阿進話還沒說完,世紀大慘案已經降臨在他身上了——阿紫將他的手從自己肩頭拉下來,然後狠狠地往阿進沒斷的那條腿踢去。
只听到一聲慘叫,阿進一筆直地生了下去。
「喂,妳這是要謀殺親夫啊?哩,妳別跑啊!喂!」在阿進連聲叫喊中,阿紫狠狠地瞪他一眼,帥氣地甩甩她充滿生命力的長發。
「我再說一次,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要是再胡言亂語,我就跟你沒完沒了!」阿紫說著踩下油門,就要離開那片廣場,但阿進的話卻使她改變了主意。
「喲,我還巴不得追輩子都跟妳沒完沒了哩!」阿進的話才剛說完,隨即大駕失色地看到那輛電單車騰空而起,在飛越牠的身體之後,穩穩地停在距他頭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而阿紫正滿臉寒霜地俯身盯著他。
「你最好記住我的話,因為飛車失誤是很平常的事。」阿紫說完剛要離去,冷不防卻被自後頭拉住了車子。
「嗯,小姐,妳撞了人就要跑啊?」小李一手扭住阿紫的手,一面蹲下去查看阿進的傷口。「阿進,可能斷了。我立刻叫人送妳到醫院去,另外順便報警,把這個想肇事逃逸的女人送去警局。」
「我……我……」阿紫聞言立即要加以反駁,但小李扭著她並且找著舉步維艱的阿進,根本不理會她。
「喂,你告訴他,根本不是我撞倒妳的,是你自己被車壓到的!」阿紫在被小李塞進他的大房車前,還不停地要求阿進向小李說明事實真相。但阿進一徑以高聲申吟回答她,令她又急又氣。
「唉喲,痛死我了,唉……唉喲!」面對她的花容失色,阿進更是樂在其中,夸張地放大音量申吟。「我都已經這把老骨頭了,這下子非三、五個月是不能復元了,唉喲、唉喲、病死我啦!」
磨著才地將臉轉朝車外,阿紫恨不得手上有個五萬磅的大鐵錘,干脆把這家伙全身的骨頭都打斷算了!
「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不負責任的人,尤其把人撞傷後還不顧人家的死活,想要腳底抹油的人,更是要不得。」小李自後視鏡里,瞄著煩躁不安的阿紫,冷冷地說。
「先生,你弄錯了。我壓根兒沒有撞到他,不信的話你問他自己好了。」阿紫被他盯著大起反感,反駁他道。
小李發出了聲冷笑。「哼,我親眼見到妳騎車撞倒他之後想要逃,要不是我動作快,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妳跑掉了。」
「我……喂,你跟他說啊,喂!」阿紫眼見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下,只有再回頭找阿進,希望他能把話說清楚。
「唉喲!小李,我大概要失血過多而死掉了。我的遺囑都放在銀行保管箱里,你啊看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呢,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唉喲,疼啊!這年頭啊,就是有這種沒有信用、欠債不還的人,唉喲!」阿進根本不管阿紫在旁橫眉豎眼,他這廂就是顧左右而吉他。
前面的小李雖然還是滿臉的義憤填膺,但他的眼神閃了一下,將方向盤使勁兒來個大轉彎,車子便朝著相反方向急駛而去。
「這……妳是叫……呃,阿進先生,我請你好好的跟這位先生說明白好嗎?我-根-本-沒,有-撞-到-你-,是-你-自-己-沒-站-穩-才-撞-到-我-的-車!」試著按捺下心里的怒氣,阿紫一字一字地對著阿進說道。說完之後,她猛翻白眼地坐在那里嘆息。
「唉喲!小李,還要多久才會到醫院?我看啊,我要得破傷風、敗血癥,搞不好得把腿鋸掉。天啊,真是天要滅我啦!踫到個沒血沒淚沒心肝的人,唉喲︰」唱作俱佳地璣哩呱啦扯著,阿進的目光和小李的日光在後視鏡中相遇,他偷偷地眨眨眼,引得小李嘴畔泛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