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們只要聞過妳的氣味,以後就會保護妳而不會咬妳。」文笙說完全腰際間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槍。
「那,咬過我的那只呢?」艾琳看著他堅毅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問道。
「牠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一只會傷害主人的狗,就好比會出賣國王的武士,留著終成大患。」文笙說著緩緩舉起槍,瞄準那只仍對他搖著尾巴的黑色長毛犬。
「不,文笙,牠並沒有錯。因為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因此而殺了牠,耶並不公平!」想也不想,艾琳一個箭步沖到狗面前,張開雙手護衛著猶伸長舌頭喘息的黑狗。
「讓開,琳。」文笙垂下槍管,面無表情道。
「不,牠沒有錯,殺了牠你會後悔的!」
「琳……」瞄準了又放下槍管,文笙重重嘆了口氣。
「不,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殺了那無辜的生命!」倔強地翹起下巴,艾琳不為所動地擋在那里。
昂頭狂吼一聲,文笙將槍退膛後插回腰際,隨手一攔即將艾琳丟到馬背上,在艾琳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已經挾著艾琳直奔幸運堡的精靈之屋了。
一路上如人無人之境地長驅直人,所有的人見到怒容滿面的文笙都紛紛走避,來不及閃躲的人則都很有默契地垂下眼瞼,但唇畔卻都掛著一抹莞爾的笑意。
俐落地躍下馬,文笙看都不看一眼地將艾琳整個人當成一袋馬鈐薯似的扛在肩上,踹開小女佣來不及全打開的房門,在艾琳的尖叫聲中把她扔進那些花花綠綠、五彩繽紛的綢緞和抱枕之間。
往一旁的佣人們一使眼色,幾個識趣的便迅速離開,走前還順便將那個不識趣地呆在那里的小女佣也一並拖走。
室內靜謐得幾乎連針尖墜地的聲音都可以听得見,艾琳掙扎著自抱枕堆中坐起身子,訝異地望著像尊石膏像般佇立在窗口的文笙。
「文笙……」怯生生地想要走過去,但猛一轉身的文笙卻令她嚇了一大跳地僵在那里。
「不要動,琳,我已經黔驢技窮了,到底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妳那美麗的小腦袋把我的話听進去呢?」撲到艾琳面前,文笙捧住艾琳的臉龐,說是問她毋寧說是在問自己。
艱難地吞了口口水,艾琳試圖擠出個僵的笑容。「我不明白你的話……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這麼生氣?」
「妳!」文笙仰起頭朝天花板攤攤手。「琳,我只希望妳能安安穩穩的待在幸運堡里就好,難道這對妳而言有那麼困難嗎?我眼巴巴地自鄉下的別墅趕回來,一進門就听到我那個可愛的未婚妻所做的傻事,更糟的是,她竟然把我的話都拋到腦後,沒頭沒腦的跑出幸運堡!」
想想確實也是自已太過于莽撞了,艾琳心虛地垂下頭,無話可說地用手指描畫著床單上那些花花草草的圖案。
看到粉頸低垂的艾琳,文笙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發不出來了,他嘆口氣將身上的衣服剝掉,隨手拉了條毛巾擦著身上的水漬。
「把濕衣服都換掉吧!靶冒了可不是好玩的事,待會兒我再請醫生來為妳檢查傷勢。」說畢看艾琳仍然沒有反應,他干脆自行動手想月兌掉她已經黏貼在身上的濕衣服。
「啊?你想干什麼!」飛快地往旁邊一閃,艾琳噙著淚的眼楮中裝滿了委屈。
「我……怎麼哭了呢?」乍見艾琳那幾乎溢出眶的淚珠,文笙簡直慌了手腳而手足無措。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嘛,我是很用心在繡花了,那些花樣那麼復雜,我的手指全都扎傷了……還有那只青蛙的腿,我也不是故意把它鋸得糊成一片,還有那些郁金香的幼苗,我……我……」艾琳抽抽噎噎地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猛抽著氣。
「我知道,我知道,妳別哭了好不好?把濕衣服換掉,這件事根本都不是妳的錯。
琳,別再哭了好不好?」來來回回地搓著手,盡避在商場上叱 風雲,養成了不怨不憂的心態,但只要一見到眼前這個柔弱得如同畫片上的人兒的淚開始淌流,文笙整顆心立刻糾結得令他手足無措,難不成她是水做的?滴滴答答的專用來折騰我?
他不勸還好,在他輕聲細語的哄慰聲中,想到自己孑然一身的處在膚色種族全然不一樣的世界,自哀自憐的心情使艾琳多日來的強抑壓力,源源不絕地涌上來,爆發成淚水宣泄。
「哇……我要回家,我要回我的家!」月兌口而出的嚷了出來後,艾琳旋即發現自己被牢牢地摟在他寬厚而溫暖的懷抱里。
「噓,琳,這里就是妳的家了,放松心情好嗎?木要哭了,妳再哭,我的心都要被妳哭碎了。妳看到窗外的楊柳樹了嗎?我小時候常常坐在這里,看著楊柳枝條被風陣陣揚起,想象著一百年前那『中國女圭女圭』的心情……」文笙抱著肩膀哭得不停聳動的艾琳,輕聲地說著童年往事,漸漸的,他感到懷里的人放松了,低下頭一看,猶掛著淚痕的小臉蛋已在不知何時睡著了。
嘆了口氣地看著她眉問沉澱著的憂郁,文笙苦笑地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前想想又不妥地將艾琳放回抱枕堆組成的軟墊褥區,傷腦筋地考慮著該怎麼幫她把身上濕淋淋的衣服月兌掉。
我必須考慮到她的心情……如果她恢復了記憶,那時,她對這段日子的感受會是如何呢?她會怨恨我跟祖母嗎?或者,我該擔心的是她還會記得我們嗎?
這個念頭令文笙的心悚然一驚,有股無以名之的刺痛在心底逐漸蔓延,而幾乎將他扯裂。
琳終將憶起一切,她的離去也是必然的,這些是我早已心知肚明的事了。可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琳會在我的生命中消失,那種莫名的恐慌就緊緊地壓在胸口,令我寢食難安?
雖然說是到鄉間別墅度假,但整整五天的時間,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干什麼。對一向最有興趣的打獵活動,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致,任憑野鴨滿天飛,野狐野兔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但我根本提不起勁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文笙煩躁的想著。
警方說那個在琳手里被發現的小皮包內,有著記載著毒販間買賣和送接貨人的資料,根據警方和國際刑警仔細的抽絲剝繭後,他們發現了件驚人的發展在英國的上流社會中,有非常重要的人物涉案這使得他們在辦案的態度上十分謹慎。
也由于琳的身分特殊,警方對于該如何訊問她也感到棘手,因為艾琳已經失去記憶,對案情也沒有多大的幫助,只得命令她不得出境,一面向遠東方面的香港聯系。
責無旁貸地提供了艾琳在香港公司的資料之後,文笙感到有股深沉的無力感即將把自己吞噬。只要有一個人出面來向他要琳,他根本沒有權利留下琳,想到這一點更是使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在別墅里毛毛躁躁實在受夠了對琳的擔心之余,他一路飛車趕回倫敦。剛進門就看到整座幸運堡喧擾不堪,抓到急得團團轉的管家問明原委之後,想到那天艾琳糊里胡涂的跑到韋伯家領地的事,更是令他心驚肉跳,連忙拉過馬,立即飛也似的疾奔著四處找她。
沒想到卻是在自己的煩地上發現她,倒是那只該死的狗干了好事,要不然她不知道又要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