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之中夾雜著興奮,後台的所有人都保持著高度的緊張感,模特兒和將協助她們換裝的助理人員們,化妝師和發型設計師都忙碌的在模特兒身上做著最後的加工,務必使這場他們辛苦準備已久的盛會,完美地呈現在大眾面前。
「季雲,小林還沒有到嗎?她可是今天的壓軸啊!你再傳呼她,請她盡快趕來好嗎?」查理不時地在模特兒頭上或身上的衣服一指,立刻有人動手將他所不滿意的地方修正。
「天啊,查理,你為什麼要用小林,她是出了名的失場,你竟然還讓她壓軸!」季雲用大哥大撥著電話,發著牢騷。「以前的教訓還不夠啊?」
查理一臉無辜的模樣垮下臉。「我有什麼辦法?只有她的身材跟敏箴比較像啊,要不是你跟莫愁叫我一定要把那套婚紗拿來當壓軸,而敏箴又不肯幫忙,我現在會這麼急嗎?」
季雲瞥見站在後頭幫忙,將待會兒模特兒們要戴的帽子別上橘子花的敏箴,大剌剌的走過去。
「敏箴,我可是先告訴你,要是這個小林再次失場的話,這里就只剩下你可以救查理了。」
「我?」敏箴瞪大了眼楮尖叫了起來。
「對,就是你。展覽會的重頭戲就是那套婚紗,要是婚紗出問題的話,展覽會就垮了一半,算是失敗了。」季雲不時拉開布簾,看看外面的觀眾情況。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找到模特兒?要不然這里也還有這麼多模特兒啊!」敏箴也感染到她的緊張說道。
「這些人?」季雲對她揮揮手。「拜托,你才一六○,這時的模特兒起碼都有一七五,連我都一七二,我們穿上那套禮服能見人嗎?」
「我一六一啦……」敏箴虛弱的反駁她,但心里也明白她所說的嚴重性。「現在說這些還太早,說不定等會兒小林就到了。
「最好如此。否則,你就要當救火隊啦!」季雲說完,腋下夾著她的程序表,又開始一套一套的核算著所有的配件。
走到小小的透明盒子前,敏箴受不了誘惑的將那頂頭紗輕輕地取了出來。冷藏著的鮮花在室內燠熱的溫度里,不一會兒就顯得有些憔悴了,她細心地灑上些水滴。
橘子花啊,你的花語是能擁有最純真的喜悅。是不是因著你的祝福就可以使人遠離痛苦哀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多麼期望你能掃走我所有的悲傷……
第十章
將黑色的領結戴上,希平用手抓抓額頭的亂發,審視著鏡中那個衣冠楚楚的自己。把那張請柬放進口袋里,他的眼光在看到桌上的那朵白花時,頓時放柔了不少。
「橘子花的祝福?我倒真的很奇怪為什麼大姊非要我去不可!」說完將那朵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的小口袋內,雖然有些干燥了,但陣陣清新的香水仍不時隱隱約約地飄出來。
自從他表態不再繼續跟絡萍糾纏下去之後雖然她仍一再地挑畔,但很明顯的是方家的人都逐漸的對地夫去了耐性,而對她的無理取鬧置之不理。
但就在絡萍揚言要將希安再帶回美國之際,于某天深夜,在大姊春蘭的領軍之下,帶著大隊人馬侵入絡萍租賃的僻靜別墅內找到希安。
在絡萍驚恐的尖叫聲中,希安誤以為那大隊人馬將要對絡萍做出不利的舉動,他慌慌張張地撲身過來,卻不慎跌倒而撞到頭,頓時血流如注地令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住院三天,希安就吵著要回家,他完全記起了自己的身分,但相對的,他也完全忘記了他在遺失記憶的那段時間內與絡萍的點點滴滴。
「絡萍?她不是早就嫁給一個洋人,一起回美國去了?」在被眾人詢及此事時,他顯得極為疑惑。「我跟她一起自南美再到美國、再回到香港?不,你們弄錯了,我似乎只是睡了好長的一覺,何曾離開過香港呢?」
面對他根本記不起自己的狀況,絡萍整個人幾近崩潰。「我愛你啊,希安。對于希平,我只是想報復他在我少女時期,冷淡的回絕我的愛慕,所以我故意用婚約綁住他,我要他明白想愛又得不到的痛苦。但我心里十分明白,希安,在這世界上真正愛我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不,絡萍,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自從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開始,我一直處心積慮地要讓你放心地將你的一生交給我,但是你的眼光總是圍繞著我哥哥希平打轉,甚至嫁給外國人離開香港。」希安拍拍絡萍的肩,感慨地說著。「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絡萍。」
即使是希安如此不留余地的當面回絕她的感情,絡萍仍不死心,發揮著她超強的耐性糾纏著希安。
泵且不論絡萍所引發的風暴在方家歡園內曾造成多大的影響,現今的歡園,到處充滿了平靜祥和,秀柑因著希安的日夜陪伴,性情脾氣顯著地舒緩不少,而其他人也一一回到正常生活,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在這之中,只剩下希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向敏箴求取諒解。他太明白那種痛,只怕那要比現在充斥在自己心中的痛更甚,甚至不敢去找她,怕的是她若冷淡的拒絕自己時,他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而現在,這張請柬和這朵小小的橘子花卻給他帶來一線生機。敏箴,是她,我可以確定昨夜出現的人是她,她帶著橘子花而來,有什麼含意呢?
他昨夜輾轉反側地思索著,直到剛才他才恍然大悟。呆坐在這里苦想有什麼用呢?他要去看看,看看這橘子花的祝福會給他跟敏箴帶來什麼樣的結局……
時間愈來愈緊迫了,季雲和查理急得團團轉地打著電話,但依舊沒有那名叫小林的模特兒的消息。
「不行,時間要來不及了,下一個主題就是‘祝福’。季雲,你開始幫敏箴準備,小林我放棄了。」查理咆哮著的指著敏箴告訴季雲。
容不得敏箴有反駁的機會,幾個助理一擁而上將敏箴按在椅子上,化妝師和發型設計師翻著查理事前畫給他們的原始素措,以輕柔但迅速的手法在敏箴的臉上和頭發上做文章。
「查理叔叔,我……」敏箴正要開口,但迎面而來的粉撲逼得她立即閉上嘴巴。
前面會場的音樂已經由熱鬧的搖賓樂,一轉而變成那輕柔的色士風。看過無數次彩排的敏箴,立即明白前面現在正在進行新娘內衣及睡衣的展示,接下來的就會是這套最重要的婚紗,然後就結束這次嘉年華會般的展覽會。
化妝師尚未噴上最後定妝用的化妝品,季雲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拎出那襲輕柔的白紗,焦急地等著為敏箴換上。
「季雲,我從沒有踏足過天橋……」在季雲的協助下,敏箴套上那充滿復古意味的白紗。
大大的方領很典雅地沿著肩線而下,在領口處是許多精巧的刺繡,以及一小簇一小簇聚成小花球的橘子花,泡泡袖上也綴滿了橘子花。
隨著腰線而下從前面向兩旁揮灑開來,裙裾的邊沿也是一朵朵的潔白花朵,襯得整件優雅的白緞禮服有股說不出的清新感。白緞的篷裙外,是細致的刺繡細紗,服貼地垂落在白緞裙面上,裙尾長長的的拖擺上則是用碎珍珠及亮片珠子拼出大大小小的橘子花圖樣。
「好了,戴上手套。」季雲將敏箴扶到椅子上坐定,認真地打量著敏箴蒼白的臉蛋。「不要緊張,天橋只是段短短的路,你只要站上去,走到盡頭再折回來,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