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露骨的逐客令,絡萍臉色陰晴不定地走到希平面前。「希平,假如希安沒有死,他只是……只是失蹤在某個地方,你會付出什麼代價去救他回來?」
希平用手搔搔凌亂的頭發,重重地嘆了口氣。「絡萍,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不是嗎?我會付出所有的一切,不計代價的將希安救回來,只要希安能平安回來,其他的任何問題,相較之都不會那麼重要了。」
絡萍仰起頭對他嬌媚地一笑,拋給他一個飛吻。「很令人感動,我會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希望你自己不要忘記了。拜啦!」
看著絡萍像花蝴蝶似的一路上引起辦公室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驚艷的目光,希平無奈地嘆口氣,將自己又投入那似乎永遠看不完的公文中。
「想都不要想,你又違反了我們之間的協定。」敏箴自一大叢的玫瑰花中抬起頭,滿腔不悅地指控著眼前那個嬉皮笑臉的男人。
「天,我又犯到你哪條的條約啦?我只是要你跟我一起去參加個宴會,你身為我的未婚妻,跟我去應酬是天經地義的事,這跟你那見鬼的協定有啥關系?」希平堆著笑臉,瞅著斜著眼盯著自己的敏箴——天,我愈來愈不能控制自己的想跟她這樣地抬杠下去,我是不是有病?
將那束綁得如棒棒糖的玫瑰花束往她懷里塞,敏箴嘟起嘴晃到窗邊。「當然有關系啦,你明明知道我們的關系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可是你一天到晚帶我出亮相,這算什麼嘛!」
「難道你反悔啦?怪不得人家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希平熟能生巧地把花束由她背後遞到她手里,開始上演他早已駕輕就熟的的老戲碼。「唉,敏箴,請你也體諒體諒我。如果今天你又不跟我一道出現在這個宴會上,那明天又要有一大堆的三姑六婆打電話來跟我媽說是非,要是我媽問起來的話,咱們又得扛大堆理由藉口,那不是很累嗎?」
定定地盯著半晌,敏箴心里也開始在動搖了。這些可惡的上流社會家的老太太、少女乃女乃、大小姐什麼的,絕絕對對是世界上吃飽了最沒事干的人。開口閉口不是最近又去哪里度假、瘋狂大購物,要不然就是哪里的減肥中心收費比較昂貴,哪個做臉的師傅功夫比較好。
起先敏箴還能應付了事的隨意敷衍兩句,但隨著時間的過去和次數的增多,她發覺自己愈來愈難以忍受那些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但是……但是那也是她唯一能跟希平單獨相處的機會,敏箴像泄了氣的汽球般的低頭瞪著手里的花束。說來諷剌,自從訂婚之後,希平每天都忙得一塌糊涂,每次當她見到希平時,他不是剛要出門,就是電話一個個的接。
「可是我去那種場合真的不知道該干什麼!上回那個董事長夫人多夸張啊,她就站在我面前一直講她養的母貓又生了幾只小貓的事,口沫橫飛就只差沒把我淹死。還有那個什麼理事長夫人,我的天啊,她那片嘴唇跟我養的魚上回被細菌感染而腫起來的唇真相似,我看著她這樣一張一合的,又不敢笑出來,都快把我給憋壞了。還有你說她是什麼社交名媛的那個張小姐,她對每個人都是皮笑肉不笑地硬要貼人家的臉,我跟她說過三遍她的拉鏈爆開了,但她根本理都不理我。希平,我去那種地方真的會因窒息而死。」敏箴苦惱地用手捧住臉蛋,可憐兮兮地望著領帶已松松地解開披在肩上,襯衫也已經皺巴巴地像咸菜般掛在身上的希平。「希平……」
靜靜地端詳她一會兒,希平抓起她今天編成麻花辮的長辮子纏在手上打轉兒。「可憐的孩子,你一定受夠了。」
「其實也還好啦,希平,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這樣實在很荒謬?你不只是你自己,有時還得變成希安。而我,我應該還是我,可是有時我又會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干什麼!唉呀,好煩喔!」敏箴吐吐舌頭,對他扮了個鬼臉。
「你真的那麼討厭去參加宴會?去那里可以看到很多大明星跟政治人物,還有很多美食、音樂……」看到敏箴一個勁兒地搖搖頭,希平失笑地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既然你這麼痛恨,那就不要去吧!」
敏箴為彼此的距離如此親密而感到不安,她赧然地低下頭。「那你快去洗澡換衣服吧,否則你會來不及的。」
「不急,反正我也不想去了。」希平說著捧起她的臉,愛憐地吻咬著敏箴小巧的下巴,那串熱吻在敏箴的臉頰和頸子流連不去的,引發了他更熾烈的。
她笨拙地想要推開他,但他眼眸中那跳動的火花,卻仿若會催眠似的,令敏箴全身像要癱瘓般的無法動彈。
「天,敏箴,你讓我沒法子控制自己。」希平費很大的力氣才使自己在更進一步之前煞車下來,用力地喘著大口大口的氣。「再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是嗎?可是……我覺得每次你吻我的時候,就像踩在雲端,呃……應該說是我變成棉花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敏箴睜著亮晶晶的眼楮,一副非常疑惑的模樣。「是不是因為我愈來愈習慣你吻我了,還是只要有男人吻我,就會有這種感覺?」
希平揚起眉地扳起她的下巴。「敏箴親愛的,請你听清楚了︰除了我,不準任何男人吻你,听清楚了嗎?」
「為什麼?」敏箴不依地抗議著,這家伙果真是混世魔王投胎的,只要對他好三分,他那跋扈的個性,立刻又會原形畢露。「希平親愛的,難道以後我的老公要不要、可不可以吻我,也要經過你批準?」
被她的話堵得一時語塞的希平,不耐的揮揮手。「我不管什麼以後不以後,反正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听到了沒有?我就是不準別的男人踫你。」
他說完不給她反駁的余地,很快地甩上門沖了出去。
面對門被摔上後仍嗡嗡地在室內回蕩的嘈雜聲,敏箴並沒有介意,因為此刻她的心里就像無數的泡泡所充滿,像是泡泡般一顆顆地向上升去。
他不準,唔!這小子倒也有趣得很,他憑什麼不準了?只是,我干嘛又為了他的話而這麼高興?真是有問題!敏箴抱著那束希平每天例行送來的玫瑰,瞪著鏡子里那個滿面春風的女郎,痴痴地笑了起來。
「敏箴,快起床,快,我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習慣蒙在頭上的被單冷不防地被揭了開來,敏箴撥撥散落在臉上的發絲,努力地想睜開眼,申吟地瞪著眼前興高采烈的希平。
「到哪里去啊?希平,現在才幾點啊?」她翻過身伸手在空中撈抓著被單。「明天再說好不好?」
「不行,天一亮就不好玩了。」希平不由分說地將敏箴拉了起來,打開衣櫥撿了幾件衣服給她。「穿暖一點,外面很涼。」
敏箴勉強地撐開眼皮,莫可奈何地慢吞吞閃進浴室里梳洗,希平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最近他幾乎三天兩頭的就要敏箴陪他到一些「好玩」的地方。但說穿了,那些他所謂好玩的地方,對敏箴而言,根本只是些普通的場所。
罷開始是一家家的pub,這年頭的香港人似乎患了集體失眠癥,愈到深夜,那些煙霧彌漫,熱門音樂振耳欲聾的pub和小酒吧,便擠滿了面容委靡的男男女女。
「希平,你今天該不會又要我到pub去‘享受’听覺跟嗅覺的虐待吧?」將他扔給自己的厚外套穿上,敏箴仍沒睡醒地隔著門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