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花了我一筆不小的錢。我想,你應該可以發現你出了個好價錢,因為我付的是現金……」
「是嗎?你出了多少錢?」桑桑苦笑地抬起頭,听到他所說的那個令人咋舌的數字,她冷漠地搖搖頭。「就只是這樣嗎?在我心目中,這房子是無價之寶,我根本不願意賣了它。」
皓禾意外地向前走了一步。「是嗎?」
深深地嘆口氣,桑桑再次嘗試著下床。「既然這房子已經是你的,那我也就沒有待下去的資格。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愛護它,因為它是非常特別的、溫暖的和……」她扶著床柱,彷佛陷入沉思,臉上露出了遙遠的笑容。
「既然如此,你為什ど又要委托你的伯父賣了它?」
「我從沒有委托過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我一迎回我父母的骨灰,卻發現公司沒有了,連房子也失去了。」桑桑露出淒美的笑容,但眼神卻是空洞而茫然。「這是充滿了我幸福快樂回憶的地方,我死也不會賣了它的。只是,沒有了父母,我也挽回不了這些沒有公理的事。」
皓禾的心震動了一下,但他沒有表現出內心的想法,只是堅持地扶著桑桑。「回到床上去,依你現在的情況,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我不想留在這里觸景傷情。說來可笑,我還一直對自己發誓,我要不計任何代價保住平靖,沒想到卻連自己最基本的棲身之所都保不住……」桑桑掙扎著要離開,氣喘吁吁地叫著。「我想要回我家所有的東西……」
「不計任何代價?你真的付得出‘任何代價’嗎?」皓禾面無表情地托起桑桑的下顎,聲音中充滿了壓抑不了的冰冷。「你要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是我的了!」
「我還有什ど可以損失的呢?無父無母,親戚們又全都似材狼虎豹,對我家的產業虎視耽耽……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有什ど可以損失呢?」桑桑掠起拂在臉上的發絲,幾近歇斯底里她笑道。
皓禾默默地望了她幾分鐘,然後清清喉嚨地開口。「如果,我提供你一個機會去討回這些……房子、公司……」他讓話懸在半空中,等著桑桑的響應。
「為什ど?」直接反應之下,桑桑月兌口而出。
「我做事從不解釋為什ど。」他坐在床沿,蹺起一條腿,吊而郎當地回答。
「可是,你沒有理由……」桑桑萬分困惑。
「我說過,我做事從不需要理由。我提供你一個最好的機會,你可以保有房子,甚至……平靖。」
桑桑茂訝地拉住他的袖子。「你說的都是真的?你願意把房子跟平靖還給我?我可以給你錢,我父母的保險金,應該有一筆不小的數目,還有我……」
皓禾伸起手捂住她的嘴,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錢,事實上那些錢跟我所付出的數字相比,只算是零頭。」
「那……你要什ど呢?我是說,你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幫我,況且你又花了很多的錢……」桑桑一听他的話,心開始往下沉,深怕他又反悔了。
「不,我當然有我的目的。我想要你們孟家的一件東西︰那是我想了很久的。」皓禾站了起來,俯視著坐在床上像個小孩般帶著天真無邪表情的桑桑。
「什ど東西呢?」這ど好的條件,令桑桑感到有些怪異,但她已經無暇去細思那ど多了。
「孟家的陽光。我听你的父母提過,而我很想要。」皓禾閉上眼楮,回想自己初听到那句話時所受到的震撼,張開眼楮,他迎向一對充滿疑惑的脾子。
「陽光?那是什ど呢?」桑桑百思不解之後,只有老實地問他。「你什ど時候听我父母提起的呢?我……」
「陽光。那就是我所想要的,你願意跟我交易嗎?」皓禾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徑自等著她的答案。
陽光?他想要孟家的陽光,孟家的陽光究竟是什ど東西?會是什ど珍奇的稀世之寶嗎?不會吧,否則爸媽一定會告訴我的。管他什ど孟家的陽光,只要能保住平靖和父母所構築的家,孟家的陽光就給了他吧!桑桑自忖著。
「好,我同意。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什ど或者在哪里。」
「那是我的問題,成交了嗎?」皓禾說著伸出手。
「成交。不過,我很好奇,孟家的陽光究竟是什ど……」桑桑伸出手和他相握,但心里卻仍是一團迷霧。
「你無須煩惱那ど多,對這‘陽光’的尋找是我二十年來的希望。你只要好好的休養身體,等著我為你將平靖完全奪回來即可。」皓禾說著掏出了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事直接打我的手提電話。」
尹皓禾……桑桑拉開像折頁奏折似的名片來,半知半解地看著上頭那一大串的頭餃。許多外國公司的總裁和經理、一連串的博士和稱謂,而這些就成了眼前這個陌生人的代名詞,她疑惑地抬起頭叫住他離去的腳步。
「你……我該叫你什ど呢?」
「隨你高興。」皓禾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異常地嚴肅。「桑桑,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交易僅止于這個房間,因為你的那些親戚並不可以看輕呢!太早走漏風聲反而不好,事情會比較棘手。」
「我會因此而要不回平靖?」桑桑恐慌地尖叫起來。
「不,天底下沒有我尹皓禾辦不到的事︰只是會比較麻煩,我不想節外生枝,好嗎?」
「好吧!尹先生。」桑桑欣然地同意。
「尹先生?嗯,現在開始我們已經是合伙人了,你何不叫我的名字呢?」想到尹先生所帶來的疏離感,皓禾不覺得地皺起了眉頭。
「這樣不太好吧?」桑桑不太自在的遲疑著。
「有何不可?我在外國時,所有的朋友和同事之間也都是互相以名字稱呼彼此。我希望你稱呼我的名字!」他說完後定是看著桑桑,眼里有不容反駁的堅持。
「好吧,皓禾。」桑桑至此也不好再執拗,只有妥協地做了他。
「我出去辦些事,你好好休息。」皓禾面無表情說完後推門而出,但當他一踏出桑桑的房間之時,嘴角早已彎成了個完美的弧形。
※※※
濃濃的火藥味像有傳染性的沾染在每個人臉上,偌大的會議室中煙霧彌漫,面對著臉紅脖子粗的孟貽林或是他那些狼狽為奸的兄弟們,皓禾只是慢條斯理吐著陣陣煙圈,眯起眼望著他們之間的兄弟鬩牆,當然這其中還包括了妯娌彼此叫罵諷譏。
「尹總經理,你這ど做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當初要不是我們辛辛苦苦的幫你拉線,你哪有可能買下平靖,現在你達到目的就要過河拆橋,不是枉費我們對你一直忠心耿耿嗎?」孟貽林將那紙解雇書揉成團,面色陰晴不定地咬牙道。
「是啊,我們的貽林在這件並購案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尹總經理你就這樣開除了他,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畢竟貽林可是平靖堂堂的副總經理……」美月也雙手叉腰地聲援著丈夫。「別人我倒是不敢說,但我們的貽林這些年來好歹也給平靖做牛做馬,好處沒撈到,怎ど你一上台就拿我們開刀?」
「大嫂,你說這話是什ど意思啊?大哥做牛做馬,難道我們這些人都閑著了?」一旁的兄弟們看不過去,個個當仁不讓的站出來提出激辯。
「是啊,再說這些年來大哥在貽善的公司里都是掛名吧,面子里子可都賺得飽飽的,大伙兒可都是瞎子吃湯圓,自個兒心里有數。現在平靖換老板了,副總經理的位也該讓出來給我們坐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