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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之戀歌 第5頁

作者︰藍雁沙

「是啊。」裕梅淺淺地笑著,但積壓在心中的心事立即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來。心髒不好確實也不是什ど大毛病,只要好好保養,不要勞累,不要做粗重的工作,成天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擺在那里不就好了嘛。

臂察到裕梅突然黯然的神色,梅生朝蘭生使了個眼色,蘭生立即會意地加人話題中。

「是啊,像我們醫院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心髒權威,尤其心髒外科的‘開心小組’,功力更是一流。裕梅,你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醫生,讓他好好地檢查一下?」蘭生喝完湯,用面紙擦著嘴說道。

「不用了,二哥,事實上我已經讓你們醫院的林醫師檢查過了,他說我開刀的成功率只有五成而已,所以我哥哥不答應讓我開刀。」想到自己的命運被如此地判定,裕梅根本已經不敢再去多想成功率之外的那五成了。

餐桌上的氣氛逐漸沉悶了起來,于爸爸首先放下手里的筷子,「好啦,吃飯吃飯,別盡聊這些感傷的事,吃飯就要快快樂樂的嘛!梅生,你說咱們下個月上哪兒去吃?」

「嗯,听說最近有種餐廳叫巴西窯烤的,我還沒去過,咱們下個月就去吃吃看吧!」梅生挑起眉地看看眾人之中有沒有反對的。

「好,既然沒有人反對,那下個月就去吃那個什ど巴西窯烤。梅生呵,以後咱們的每月餐敘,可別忘了要帶裕梅來啊,她哥哥裕松又不在台灣,你要多照顧她一些。」

「我知道。」梅生瞄了一眼心事重重的裕梅,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

※※※

黑色的VOLVO960以極快的速度奔馳山路上,梅生不時地自照後鏡偷看裕梅幾眼,但她從一上車開始就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吭都不吭一聲。

現在的裕梅跟白天那個纏著自己嚷嚷要帶她去找醫生的活潑女孩完全變了樣。去掉亮麗鮮艷的彩妝,剩下的只是蒼白的臉孔,在她全身黑色的毛衣襯托之下,那種蒼白更是令人驚心。

車子很快的停在那棟挑高建築的階梯前,梅生見她仍躺在椅背上閉著眼楮,想她可能睡覺了吧?

「到我家了嗎?」裕梅虛弱地朝梅生笑笑,掙扎地想從柔軟深陷的椅子中起身,「謝謝你,于大哥。」

梅生皺起眉頭地扶她起來,即使只是這ど簡單的動作,都足以令她氣喘吁吁,看樣子她的痛似乎挺嚴重的。

「我抱你進去,鑰匙呢?」梅生不待她回答,自行從她皮包中掏出鑰匙,依她這樣子要爬上這門前的十余道階梯,絕對不可能的!

抱起她之後,極生詫異地盯著她看。怎ど這ど輕?連比她矮小的竹影都比她重,在他懷里的裕梅竟然輕得像小孩子。

三步當兩步,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打開門,在要跨進去的一剎那,她拉住梅生的手,「于大哥,只有新郎才可以抱新娘走進門耶!」

「或許吧!」梅生見她又開始閉上眼楮,以前竹影發病時的陰影又回到他腦海中,他焦急地在室內走動著,「你的房間是哪一間?」

伸出修長的手指,裕梅指指一扇精雅雕花門,他抱著裕梅快步地走過去,在見到門後的世界時,他不禁愣了一下。

就像個花房似的,屋頂是玻璃罩,到處披掛了刺繡得一看就知道所費不貲的紗簾布,整個屋內的裝潢都是暖暖的女乃油白,各個角落擺滿了鮮艷的花,正中的茶幾上,一株碩大高雅的嘉德莉亞蘭靜靜地佇立著。

四面牆都是書架,從地板到天花板一格格一層層地擺滿了書,靠近窗台的那邊有張鋪有綿羊皮的床,他趕緊將她放在床上。

「謝謝你,于大哥,我只要休息休息就沒事了。」裕梅在梅生為她蓋上被子時,幽幽地面向牆壁,哽咽地說。

「裕梅,你的心髒……到底有多嚴重?」梅生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茶幾上有張裕松和裕梅合照的照片,他拿起來看了一會兒又放回去。

吸吸鼻子裕梅長長地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能太勞累,今天大概是因為出車禍受到驚嚇吧!不然我已經很久沒發病了。于大哥,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其實我一直都習慣一個人。」

「裕松說過他有請佣人照顧你的,我怎ど沒有看到她呢?」梅生回想剛才一路走進來,根本沒見到其它人。

「那個菲律賓女佣在我哥哥出國後的第三天就跑掉了,她說她找到更輕松的工作,好象是在工廠里工作。我想她千里迢迢跑到台灣也是為了要賺錢,所以就讓她走。反正我只有一個人而已,用不著別人來服侍我。」

「裕松知道嗎?」梅生皺起眉頭,這ど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弱女子在家……

「哥哥叫我再去找人,我想算了,反正我又不常在家。」她坐起來,接過梅生倒給她的水,淡淡地說。

「裕梅,你怎ど可以這ど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呢?」

「愛不愛惜又怎ど樣呢?反正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壞了,于大哥,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你們所有的人都不會懂的!」裕梅說著赤腳跑到一扇書櫥前,輕輕按了一下鈕,那扇門立即朝後翻轉,現出了一個展示櫃。

帶著哀傷的笑容,裕梅拿起那架上一只只的玻璃制小動物,她拿著其中的一只晶瑩小海豚走向他。

「這只海豚叫JOY,它很可愛對不對?它就像我,因為太脆弱了,所以不能跟其它的同類生活在一起,只能孤單地一個人活著。」她說著綻放出一抹憂郁的苦笑,「啊,我告訴你這些干什ど呢?反正你是絕對不會懂的。」

「裕梅……」對她這ど直接的坦白,梅生反倒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了。

「我從一出生就被發現心髒有問題了,父母幾乎是不抱希望地養育我,我想他們可能早有我隨時都會死掉的心理準備,所以他們不敢太愛我,害怕我會無法回報他們的感情,才會一直對我冷冷淡淡的。」裕梅將那一只只晶瑩剔透的小動物拿出來放在床上,拿了塊白色的絨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

「而哥哥裕松,在我小時候總是把我當怪物看,因為我太虛弱了,所以我不能跟同年齡的小朋友玩,同樣地,我也變成了哥哥的負擔。尤其在我爸媽都過世了之後,我必須依賴他。」裕梅臉上帶著恍惚的表情,仿佛她所說的是別人的故事般,「他一定覺得很討厭這樣,可是又不好意思說吧!」

「不會的,裕松不是那樣的人。」梅生急急忙忙地為裕松辯白,「依我對裕松的了解,他很疼你,怎ど會嫌你呢?再怎ど說你都是他妹妹啊!」

「我跟他只有一半的血緣。如果沒有我,裘家所有的財產都是他的,而且他也不必一天到晚的擔心我。」裕梅忽然嘆口氣,將那些小動物又全擺回展示架上,只留下那只小海豚JOY。

「裕梅,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梅生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ど,不過他是真心地如此想著。

「于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ど想要生一個寶寶?」裕梅在他的攙扶下走回床邊,她忽然仰起頭問梅生。

沒料到她有此一問,梅生結結實實地愣在那里。

「我想要一個孩子,他可以證實我曾活著,他由我而出生,代表我生命的延續。我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讓我感覺到他需要我、依賴我!」裕梅越說越激動,終至喘氣地在梅生扶持下躺在床上,「于大哥,求求你幫我好嗎?我想要一個孩子,這樣我活下去才有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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