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那個孩子是我的!天!一定是哪里搞錯了,我怎麼會不承認我的孩子呢?這……我的孩子,我的天啊!這麼多年來,水湄獨自忍受這個痛苦的折磨,而我卻沒有陪她度過那段最困難的日子,我該怎麼彌補她所受的苦難呢?我……我該如何向她表達出我的愧疚呢?
不,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對,我必須找到她!他看著風雨未歇的天際自言自話的鍍著步。
「水湄,把牛女乃喝了好好地睡一覺,不要再想了。」玉嫻將牛女乃塞進水湄子里,命令的對她說。
「我喝不下。玉嫻,我的心好苦,好象要被撕成碎片般的痛。當護士把嬰兒抱給我看時,我什麼都不能想,也幾乎不能呼吸了,我好想念我的孩子。」水湄將杯子放在茶幾土,雙手掩著臉低聲的哦泣著。
王嫻拍拍水湄的肩頭。「水湄,過去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那個孩子跟妳沒有緣,所以寸留不住他。」
「可足,我……」
「水湄,我發現妳已經被妳自己的心魔所捆綁了。妳不肯讓那件事從妳的生活中消失,時時刻刻地提醒著自己,這樣對妳自己又有什麼好處呢?」
「難道,妳要我忘記可憐的孩子?」
「不,水湄,他還不是妳的孩子,而只是曾經存在于妳體內的一個個體而已。
水湄,我擔心妳藉由孩子而不停的自我折磨。」玉嫻臉色一整的直視水湄。「妳為什麼不把妳的心怒完全發泄出來呢?我觀察妳很久了,我發現妳把所有的痛苦都往肚子里吞,然後用孩子的事來折磨自己,用以轉移妳對別人的憤慨。」
「我沒有!」水湄毫不猶豫的否認著她的說法。「我沒有什麼憤怒需要發泄或壓抑,我沒有折磨自己。」
「是嗎?就拿裴星五年前對妳的傷害來說好了,難道妳不憤怒?對銘雍的死呢?失去孩子?我不相倍妳到這些都沒有感覺!」
「我……」水湄很快的偏過頭去,她眼神迷亂的顫抖著身子。「我沒有……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水湄?」王嫻詫異的仲子去踫觸她,但見到水湄的樣子,她反而縮回手,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水湄,說出來,把妳心里所有的話都說出來,我在這里陪妳。」
水湄似乎從很遙這的地方神適回來似的,突然爆出一陣大笑伴隨豆粒大的淚珠奔流不止。「都是我不乖,所以爸爸跟媽媽不要我,他們甚至連死都不帶我一塊去;都是我不好,所以裴星他不要我,銘雍也不要我,甚至……甚至我的孩子也…也不要我!」
「不,水湄,這些不是妳的錯!」玉嫻感慨的擁著水湄。「不是啊,水湄,那些並非是因為妳而發生的事,生離死別本是人生難以定論的啊!」
「……我不該那麼不小心的,我應該小心一點的;但是,我……我卻沒有保住我的孩子,玉嫻,這一定是上天在責罰我。因為我曾經恨過他,我恨我自己,恨我的孩子!」水湄慌亂的猛搖著頭。「我曾經恨過他,因為他的存在使我不能了無牽掛的去死!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當我漸漸地變上我的孩子時,老天爺要帶走他來處罰我曾經有過不好的念頭?是不是?玉嫻,是不是這樣?」
長長地嘆口氣,玉嫻拍拍她的背。「噓,水湄,把這杯牛女乃喝了,好好睡一覺,不要再去想了。」
水湄聲嘶力竭的就著玉嫻端著的杯子,慢慢地噢飲著牛女乃,她張著異常晶亮的眼楮骨碌碌地注視著玉嫻。「玉嫻,妳不會離開我對不對?玉嫻,不要離開我!求求妳,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妳……」
「我不會離開妳的,水湄,妳忘了嗎?我們可是最好的姊妹,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呢?」玉嫻揚起眉微微一笑的說道。
水湄眨了眨眼楮,試圖甩甩頭,但她的神智逐漸的有些不清楚。「對……玉嫻…我……我們……」
玉嫻輕手輕腳的為水湄蓋好被子,然後在凝視著水湄顯得異常安詳的睡容之後,她嘆著氣的拿起電話。
「水湄,也該是妳從自己所設的苦牢中出來的時候了,只是,我懷疑妳願意走出來嗎?」她看了眼牆上的壁鐘,沉吟了一會兒才撥下那個號碼。
第十章
電話聲又再次響了起來,裴星動也不動的盯著電話。會是誰呢?會是水湄嗎?
不,如果是水湄,她何須打電話,她會直接回來的。已經一個星期了,自從那天她在風雨中開著吉普車疾駛而去到今天,過了七天了。
他以前一直以為在紐約的那些日子就是地獄的顯形,但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跟這種茫然的痛苦相比,那段日子根本算不了什麼。
因為那時候雖然見不到水湄,但他知道水湄有人照顧呵護著,知道她過著安穩的日子,使他可以安心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但是,現在……水湄躲起來了,在醫院中帶給他如此大的震撼之後,她卻讓自己消失了。
我的孩子……他大口大口的喝著酒,試圖讓辛辣的液體狠狠地將自己麻痹。酒液順著喉嚨一路的燒到胃,他視而不見的盯著面前鈴鈴響著的電話。
在那個風狂雨驟的夜晚,他發瘋似的到處找著水湄,吉普車在街上被找到了,但水湄卻失去了?影。相對于李省風夫婦的憂心,裴星只覺得自己正在地獄中煎熬著。
懷著滿月復的疑惑,他直接找上幾乎整天關在佛堂里的瑛蓉。他知道她不會騙自己,為的是什麼他也不明白,但在看到她安詳的舉止之後,他了解自己所一直欠缺的是自母性的愛,也是他所汲汲追求的。
「裴星,給水湄時間。」瑛蓉將手里的念珠不停的轉動著,她坐在蒲團上,盤腿的姿勢像朵蓮花般的優雅。
「為什麼?她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難道你們都不擔心?」裴星像頭暴躁的熊般,在她面前踱來踱去。
瑛蓉停下轉動念珠的手。「坐下來,裴星。」
「我坐不住。只要一想到水湄自己一個人在外頭,我……我……」他頹喪的連連朝空中揮出猛拳。「為什麼?為什麼水湄要不告而別?難道她不知道我會擔心?」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不告而別,難道當初的水湄就不會擔心?」揚起眉,瑛蓉輕輕地說。
彷佛被針扎到的汽球,裴星泄氣的望著兀自念著佛號的瑛蓉。「妳是說水湄在報復我?」
「我想不是,水湄不是個會記仇的人。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走不出自己內心的痛苦。」
「痛苦?」裴里目瞪口呆的樣子,像個困惑的小孩。
「裴星,告訴我。你真的那麼恨你李伯父?」瑛蓉站了起來,在香爐中添了些新的檀香塊,便室內迷迷蒙蒙地充滿了檀香的味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納悶,當初我們收容妳是不是做錯了。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們不把你接回來,是不是就可以避開這一串的悲劇?」
裴星霍然轉過身子,看著婦人眼中的淚水。「我……不要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從小就在別人的諷刺奚落中長大,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父母的死跟李省風是絕對有關系的!」
「是嗎?裴星,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的失和並不是我們這成的。當初你李伯父的出發點並沒有惡意,他不忍心看到你那對優秀的父母被現實所擊敗,所以他才會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