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些大人眼里就只看到錢呢?為什麼?」敏雄忿忿的摔下電話,咬著牙的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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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撞車的消息在報紙的社會版跟財經版上,都佔了顯著的篇幅,而她所住的醫院更是一夕成名,病房門口的花籃把整道長廊幾乎變成了花廊。
「柔柔,要不要吃些水果?我削粒隻果給妳吃好嗎?」阿進的臉上堆滿笑意,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還是要吃水梨?阿進,柔柔天天吃隻果,妳大概也吃膩了,我看今天就換水梨好了。」小李見柔柔還是沒啥反應,他用手肘推推一直皺著眉、佇立在一旁的老金。
老金嘆口氣走近柔柔。「柔柔,妳說說話啊!醫生說,妳已經可以出院回家靜養了。而且NICK也已經安排好看護,等會兒他會親自來接妳出院的。」
柔柔緩緩的抬起頭,眼神中裝滿了某種教老金跟阿進感到陌生的東西。「老金,我不要回NICK的那幢房子。」
老金跟阿進對看了一眼。自從手術蘇醒之後,柔柔就一直是這麼樣的低潮,她不願意開口說話,甚至不願意讓NICK到病房來探望她,逼得NICK只有在趁著她睡著了的時候,才能偷偷的進病房看看她。
「柔柔,為什麼不回家呢?」老金看到柔柔沉下臉,別過頭去之後,也只能無奈的妥協了。「好吧!那我叫NICK回到他在市區的那幢公寓住好了。」
柔柔長長的嘆口氣。「老金,你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再跟NICK有任何關系了。」
「可是柔柔,妳跟NICK的關系本來就非常密切啊!包何況他現在還是妳的監護人……」阿進將削好的水梨塞進柔柔手中。
柔柔咬了一小口水梨,又放下。「反正我就是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雖然是監護人,也不就代表說我必須,跟他住在一起啊!而且我的存在,對他的私生活不是太不方便?」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完自己的感受。
老金跟小李對看一眼。「柔柔,根據阿進跟小李跟我說的情況,我想妳可能有些誤會NICK……」
柔柔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老金,我雖然沒經驗,但是這些知識,我在電視電影已吸收得太多了。」她難堪的低下頭。「我不必再多想,就可以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從浴室中洗好手出來的阿進,不以為然的將紙巾揉進垃圾桶中。「柔柔,我看不盡然喔!謗據那天晚上,NICK怎麼叫都叫不醒的情況看來,他可能是服了什麼藥。」
「是啊!柔柔,我們都是男人,我們比妳更能深入的去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李尷尬的紅了脖子。「根據我們討論的結果,那天晚上,很可能根本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因為根本沒有證據顯示……顯示……」
柔柔抿抿唇,將半遮住臉龐的長發撥開,她不耐煩的挪動身子,卻因而牽動傷口,痛得她淚珠滾了下來。
「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反正我不要去跟NICK住了,我寧可繼續住在醫院里,也不要搬回去,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激動的撫著胸口的傷痕,抽搐著說。
「好,好,柔柔妳別激動,我看我們再商量一下好了。」阿進安撫著她,邊朝老金跟小李示意著。
「我看我們先回去,讓柔柔好好休息一陣子。」老金看柔柔情緒失控的樣子,他嘆口氣說道。
在無計可施之下,阿進和小李也只好跟老金一道走了。柔柔咬了咬那顆表面已因開始氧化而呈黃褐色的水梨,卻又索然無味的吐出來,將整顆梨扔進垃圾桶中。
可惡、可惡!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那一幕?既然他有了林秀雲,那又為什麼還要假惺惺的要她早點回家?柔柔生氣的,瞪著天花板的白色壁紙上水印的花紋。
她知道NICK跟林秀雲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只是……她從沒料到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是如此的「密切」了。NICK平常所表現出來的,就好象林秀雲只是他的一個朋友而已,而她也傻傻的相信他們之間僅止于此……既然NICK跟她之間,已是如情侶般的身分了。那他為什麼不早些讓她知道?還讓她整天痴痴迷迷的在編織著那些七彩的夢,到現在才讓它們全都破碎了……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否則她會發瘋的,她不要再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因為她害怕再看到相同的景象。她一定要想辦法,想辦法逃開。噢!是的,她一定要離開!看到老金所留下來的大哥大,她翻著皮袋的找到一張名片,微微一笑的撥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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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柔柔真的這麼說?」NICK煩躁的雙手撫住臉龐,過了半晌才放下手,呆呆地看著老金。
老金將一些檔案夾放在NICK的面前。「真的。我跟阿進、小李勸了她一個早上,她說什麼也听不進去,所以她要求不要搬回去,甚至願意住在醫院中,也不要跟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該死,情況怎麼會弄得這麼糟糕?」NICK緊緊握著拳頭,用力的捶著桌子。「在我好不容易可以放開心胸接納柔柔為我要娶的女人時,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讓她誤會我這麼深!」
「NICK,」老金沉思了一會兒,才正色的看著他。「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NICK不耐煩的抬起頭,彷佛看個白痴般的看著老金。「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幾千萬遍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二天我醒過來時,你們才告訴我柔柔出事了。」
老金用食指撫模著下巴,在NICK辦公桌前,來回踱著步子。「NICK,你再把那天晚上你所記得的事說一遍,鉅細靡遺的不要省略任何事。」
NICK贊同的點點頭。「那天晚上,你跟阿進、小李大概在九點多時出去吃消夜,我留在客廳看書等柔柔。在大約十點時,正確的說應該是十點五分,我听到門鈴響了,我以為是柔柔回來……」
「不可能,因為柔柔自己有鑰匙。」
NICK苦笑的點點頭。「是啊!可是那時候,我一直在想著柔柔的事,所以也沒想到這一點。打開門之後,門口站的是秀雲。我覺得很失望也很奇怪,因為她若有事找我,向來都是先用電話聯絡的,所以我覺得她會出現在那里,顯得很突兀。」
「然後呢?」老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說她順路經過,所以來看我,所以我讓她進屋子。」NICK用拇指不斷的摩挲著食指的一道傷痕。「她說了些──柔柔跟敏雄很相配及合得來之類的話,我……我太激動而?破了杯子,她幫我把傷口包扎了起來。」
「截至日前為止,都沒什麼異常的地方,然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老金交換著蹺起的二郎腿說。
NICK撫著下巴,陷入回憶。「她說我有張布西的CD很好听,她想借回去。可是我有兩張,所以問她要哪一張,她說要我先放一張看看,因為她忘了是哪一張了。我放好CD,再走回桌子旁邊,她端了杯酒給我,我們干了杯……」
「慢著,NICK,你剛才說你?破了你的杯子?那她端的杯子……」老金揚起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