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之下,青萍只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對來自小康而且父母都是教師的青萍而言,蔻子的故事就像是電視上的連續劇般的不真實。
那個男人,王駿書仍不時的會到店里找蔻子。蔻子自己也是矛盾得很;有時一見到他就像小孩得到禮物般的像花蝴蝶滿場飛舞;有時就像看到仇人似的大吼著要王駿書滾,事後則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哭得淅瀝嘩啦的。
「唷,蔻子,春天到啦?穿這件熱褲想招惹誰啊?」柯怡的聲音傳來,這家伙八成又蹺班子。
「要你管!綁下的春天比我還早到呢!就說昨天那個佳麗寶的專櫃小姐,我就很懷疑,她是不是近視幾萬度啊?貼得那麼緊,螞蟻都鑽不過去。」蔻子接過柯怡遞給她的煙,連珠炮似的爆出一大串。
「嘖嘖,蔻子,吃醋啦?這樣吧,找一天我有空檔時也讓你粘好啦。哎唷,謀殺親夫啦!」柯怡笑著躲過蔻子扔過去的抹布,抹布不偏不斜的打在他的天庭上。
「你要是我老婆,我非毒死你不可!」柯怡用手撥撥被抹布打散的頭發。「最毒婦人心!」
「哼,你要是我老公,我就先動手毒死我自己了!」蔻子悶哼一聲地說。「爛男人!」
「心情這麼惡劣啊,是不是每個月固定的日子又開始啦?」
柯怡又手支著下巴,悠哉游哉地問道。
「去死吧。柯怡,我發現你已經可以當婦產科醫生了,你真得好好感謝你那些女朋友們,她們給你的啟蒙教育,看得出來很扎實!」蔻子熟練的吐著煙圈說。
「扎實倒未必,不過我可以保證她們絕對是全力以赴的廣柯怡吊兒啷當地說。
「爛男人!」蔻子說完,自顧自的接過小妹遞過來的單子,沖調著客人點的女乃茶。
「柯怡,你又蹺班了?」青萍使盡吃女乃之力,捧著那一桶剛泡好的紅茶出來。
柯怡殷勤的幫她把紅茶倒進茶桶內。「我是太想念咱們的蔻子小姐啦,剛好老板又不在,我就出來溜溜!順便給蔻子小姐糟蹋糟蹋!」柯怡咧著嘴、叼著煙地說。
「哼,你以為我喜歡跟你抬杠啊?」蔻子又放過一句話過來。「少損我了!」
「是,是,是我賤,我貝戈戈嘛,天生就愛被人家罵!這樣可以了吧?」柯怡自己動手沖了杯咖啡,坐回吧台上,笑咪咪地說。
蔻子的反應是白他一眼。青萍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剛開始時她也跟不知情的外人一樣,以為蔻子跟柯怡之間或許有些什麼;日子久了,這才發現,他們真的只是朋友,或許應該說是類似哥兒們的交情。
「青萍,今天生意如何?」柯怡回過頭來,正經八百的跟青萍說話。他盡避再怎麼瘋瘋癲癲的,可是只要一踫上青萍,他馬上收斂神色,一板一眼的。
「托福,還不錯啦I」青萍將該補充的紙杯及吸管放進架上的空筒,微笑地說︰「生意越來越好了。」
「嗯,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柯怡突然神秘兮兮地湊上前說。
「什麼事?」青萍不由自主地也壓低聲音問。
「咱們把那家伙干掉,那這家店就成了你跟我的,如何?」
柯怡指著正在跟老外比手劃腳的蔻子,露出奸笑地說。
「這不太好吧……」青萍話未說完,另一團抹布又不巧的打在柯怡頭上。
「柯怡,你再給青萍洗腦的話,我讓你從‘可以’變成‘不可以’!別以為我沒听到!」蔻子說完又回頭去和那個老外比手劃腳。
「她怎麼老是丟得那麼準?」柯怡懊惱的拿下抹布,揉揉頭地說︰「百發百中,我躲都躲不了!」
「她沒告訴你嗎?她國中時是網球隊的,高職是壘球校隊的投手。」青萍忍不住掩嘴地說。
「難怪!」柯怡這才恍然大悟地說。
青萍可以看到有幾個打扮入時的女人對柯怡露出感興趣的眼光,的確,即使在這麼熱鬧的商業區,要見到如柯怡這麼相貌堂堂、儀表出眾的男人也不容易。
「柯怡,該回公司去了,你還沒下班呢I」青萍善意的提醒他。
「哦!我先回去了,蔻子,小心別穿幫了!」柯怡捺熄了煙,朝蔻子揮著手說︰「這年頭物價暴漲,連收驚費都漲價了呢!別再荼害顧客啦!」
「快滾回去吧!免得被你們老板炒魷魚!」蔻子不以為忤地。
青萍剛坐下想好好的把手中的報紙看完,又有狀況引起她的注意。
一個裝扮入時的中年女人,來勢洶洶的沖到青萍面前,伸手就是給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賤人、狐狸精。你竟敢叫王駿書跟我離婚!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沒有我,他哪有今天?」那女人發了瘋似的揪住青萍,又是一連串的巴掌下來。
青萍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亂打一頓,頭錯腦脹的忘了要說明自己不是蔻子,只有挨打的份。
「喂,你在于什麼?」柯怡不知幾時沖進來的,拉住那女人壯碩的手臂,氣憤地問。「干嘛動手打人?青萍哪里惹到你了。」
「哼,她自己心里明白,勾搭人家的丈夫。」女人雖被柯怡拉住,仍不住的指著青萍破口大罵。
「哦!你就是王駿書的老婆,你搞清楚,我才是王駿書的女朋友。也不搞清楚就亂打人,你是瘋狗啊?」蔻子氣急敗壞的大叫,扶著七葷八素的青萍在椅子上坐好。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那女人氣得臉上的雙下巴不住的顫抖。
「說就說,以前我還不準他跟你離婚,要是我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早八百萬年前就叫他跟你離婚了!」蔻子說著拿起毛巾包著一大包的冰塊給青萍敷臉。
「你、你……」那女人正要沖過來時,男主角這才匆匆趕到。
「玉枝,你住手!你在這里干什麼?」王駿書伸手去拉扯自己的老婆,急急地說。
「我來教訓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吧嘛,心疼啦?」玉枝諷刺地問。「昨天不是要跟我離婚?怎麼樣?房子、車子、公司、孩子都是我的,你能離開我嗎?」
「我們回家再談!」王駿書想拉她離開公眾場合,但她已經豁出去了。
「不必啦,要談就在這里談!反正大家一起丟臉,有什麼關系?」玉枝火辣辣地說。「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就不走!要她還是要我?」
「老王,現在我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好逃避現實,你能跟這種女人結婚,真是聖人!」蔻子冷笑地說。「簡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蔻子,你少說兩句,青萍,你沒事吧?」柯怡一反平常的散漫及心不在焉,面色凝重的檢查著青萍的臉。
冰塊一拿開,青萍馬上又感到頰上的刺痛,整個臉都好像不是她自己般的麻木腫脹。
「痛不痛?」柯怡的眼中似乎流過某種東西,他聲音有些異樣地問。
「不痛……」青萍一張嘴,那股痛勁教她不由得掉下淚來。
「哎唷……」
柯怡見狀,扔下手中的毛巾,凶神惡煞似的沖到王駿書和他老婆面前。
「你!要偷吃你也擦擦嘴,沒本事就不要妄想踏兩條船。
還有你,像你這麼囂張跋扈的女人,老公有外遇也是必然的。
你看看,莫名其妙的把青萍打成這樣子,干嘛?造反啊?」柯怡怒氣騰騰的數落著王氏夫婦。
王駿書心虛的漲紅了臉,而他那盛氣凌人的老婆則是默然不語的坐在椅子上睨著他看。當事人之一的蔻子則拿起杯子,用抹布不斷的擦著原就晶瑩剔透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