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爹知道我們用這種方法才促成他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鵝黃衣裳的少女若無其事地看著焦黑的茅草屋,仿佛事不關己似的。
「意外、意外,誰知你那笨大姐這麼死心眼兒,竟又跑回屋里去,害我們白擔心一場。」
「她一向就是這種瞻前不顧後的個性。」鵝黃少女喚住一個侍衛︰「里邊究竟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
侍衛立即恭敬地回報︰
「啟稟練三小姐,茅屋里沒發現任何人,只有一些碎裂的瓦片,屋外則……則……」
他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則什麼,你說啊?」梳高髻的少女不高興地道。
「屋外的石頭上則寫了‘混蛋’兩個字。」侍衛戰戰兢兢地回道。
「那一定是說你!」兩人面對面、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
「公主,老臣惶恐,竟讓公主為小犬擔心。」衛丞相滿面塵灰地躬身說道。
「衛丞相,您家公子與練大小姐的事兒,本公主是管定了。」樂善公主倨傲地抬起頭來。「雖說兩人門第相差頗多,不過本公主已奏請聖上賜練家長者官餃。況且練家是裴丞相的表舅公的遠房親戚,說來也算是世族之一,所以這門親事兒聖上已經恩準!你不準再有意見,也不可再為難人家。」「老臣不敢,謝主隆恩,老臣自當謹尊聖上旨意上衛丞相雙手交拜、躬身謝恩,心中卻暗暗咕噥著︰
「臭丫頭,算你運氣好,轉來轉去竟還是入了衛家門,咱們這下子走著看吧!」
尾聲
洛陽城內,竹香處處,遍布十里。
家家戶戶皆在門口插上蒲柳艾草,準播迎接端陽佳節的到來。市集里則熱鬧嘈雜,中間夾著小販高聲的叫賣聲。
街道中,一對白衣男女相偕走來,兩人環佩懸腰、叮咚作響。
男的是風度翩翩、神采逼人;女的則嬌小可人,靈活的眉眼間還藏著抹不安分的俏皮。
「走嘛走嘛,我們回翠華山去。」練水漣拉著衛紫沂的手臂直晃。「你的手還沒好,我們回去找千金先生。」
「他的屋子被我們燒成那樣,你想他還回得去麼?」衛紫沂淡笑著。「既然一切事情都解決了,我總得將你完好無缺地送回練家。」
「什麼,你要送我回去?!」練水漣瞠大了眼,眼淚迅速地滾動著。「你就這麼討厭我,急著送我回去麼?」
「我若不送你回去,教我該上哪兒提親說媒去?」衛紫沂難得促狹地眨眨眼楮,神態有說不出的瀟灑可喜。
「你?!」練水漣縮縮身子,害羞得別過頭。「我們家女兒可多了,隨你揀一個去都成。」
「是都行,可我只要那糊里糊涂、對我卻一心一意的練大小姐。」他柔聲說道,引得練水漣的眼淚又上來了。
「真討厭,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就變得好愛哭,都不像我自己了。」她邊擦眼淚邊賭氣地說。
「那有何妨?以後會有我在你身邊,接你的眼淚、听你的心事。」衛紫沂微笑地揉揉她的發。
「紫沂——」
她邊哭邊撲入他的懷中,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而看,可等發現此人竟是暌違已久的練大小姐時,忙又別轉眼楮假裝沒看見。
「唉!我現在擔心的只有你的手,千金先生不知哪兒去了,該如何是好?不如我們還是回終南山找孫天醫吧!」練水漣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悶聲說道。
「你還看不出來麼?」衛紫沂揚起一道眉,嘴角帶笑。
「看不出什麼?」
「千金先生其實正是孫天醫本人!」
「唉?!」練水漣失聲嚷著。「怎麼可能,你怎麼知道?」
「‘人命至重,貴于千金,一方濟之,德逾于此’,這是孫天醫曾經說過的話,也是他終身奉行的準則。你還記得我們和千金先生初遇時的情景麼?連一只猛獸都懂得上門求醫,足以證明他並非普通大夫!」
「哦!敝不得。」練水漣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以為他欠錢、很喜歡錢、又很想賺錢,才自稱‘千金先生’,沒想到竟是這個意思。紫沂,你好厲害喔!」
听見她這麼毫不保留、真心誠意地稱贊,衛紫沂忍不住笑了。能被自己心愛的人這樣的信任、贊服,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愉快的事麼?
正在得意間,鼻端忽然間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帶著點花蜜的甜香味兒。
他抬頭嗅了嗅。「水漣,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當然有啦!」
練水漣竊笑起來,搖搖手中的小瓶子。
「我在你身上放入‘蝴蝶靈’,這是專屬我練水漣的味道,你以後再也跑不掉啦!」
「蝴蝶靈?!真有這東西?」
衛紫沂有點詫異,他一直以為是練水漣為纏上自己而瞎說的。
「那你……你不是也把這香放在毛天霸身上,他也有你專屬的味道?」
想到這里,他心中竟然開始不舒服起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嫉妒?
「你放心,我在他身上放的是‘臭鼬丸’,這味道一個月會發散一次,一次半個時辰,一年後才會失效,這下子采可慘啦!」
「你怎麼這麼捉弄她?」衛紫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誰教她和小三聯合起來騙我們?若不是我們跑得夠快,早被燒死在屋里,哪還能在這兒好好說話?」
練水漣嘟起珠唇,不悅地咕噥道︰
「何況,我又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毛天霸。所以說嘍,這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唉,你看前面,有個臭小子在調戲姑娘耶!」
「你別瞎忙,他倆說不定認識,你這一沖過去豈不失禮?」衛紫沂連忙阻止熱血過于澎湃的她。「才不呢,你沒見那姑娘滿臉不願、眼角帶淚?至于那男人呢,看來就是賊眉鼠眼、尖嘴猴腮的賤相,一定是非禮!」
練水漣好久沒施展身手,又是在自個兒闊別許久的地盤內,手早就癢得受不了啦!
「紫沂你別怕,等我教訓完那賊子之後,一定帶你找那孫天醫治手傷……喂!前面那個,放開你的髒手,看本姑娘的‘黃鶯怪啼’……」
「等……唉!」
衛紫沂見她飛也似的沖過去,只得也邁步追上前去。
頭好痛,看來他這一生是有得煩了……
此時另一邊的謝采與毛天霸——
「好臭好臭,你滾離我遠一點!這麼髒的男人我才不要。」謝采捂住鼻子往屋里逃。
「別這樣嘛采,我可是洗過三次澡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臭?」護駕有功而受封官餃的毛天霸,此時正可憐兮兮地被佳人拒于門外。
「不管,在你身上臭味完全消失以前,不準再來見我!」謝采端起小姐架子怒喊道。
「采——」毛天霸哭喊著。
唉!真是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