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少爺,湖東沒有。」一人恭敬地報告。
「湖西搜遍了,沒人。」另一人接道。
「湖南與湖北也沒有。」隨後一人跟著說道。
「一群飯桶!」李易天盛怒之下一拍石桌怒罵道。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的三人頓時心驚膽戰,因為他們都知道主子是個喜怒無常的暴君,稍不順他意,下一刻項上人頭就有可能不保。
李易天陰沈而暴戾地環視西湖。虧他還動用官府的士兵,居然還是讓那女人給逃了,上官紫翎這女人不可小覦!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龍翊肩上中箭,箭上的毒很快就會發作,到時,我就不相信你不會主動找我。哈哈哈!
「繼續搜!」
上一次讓你逃過,這一次,你別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不知道游了多久,也不知道游了多遠,上官紫翎雖然疲憊不堪也不敢放手,她緊緊地抱住龍翊,深怕自己一松手,他就會消失無蹤。
終于,在她力竭的前一刻,到達了岸邊。
上了岸,她不敢久留,便隨便找了個投宿的地方。龍翊箭傷太重,她必須馬上替他療傷。
「來,小心!」上官紫翎吃力地將他扶至床上。此時,她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口依然在滲血,哦,老天!血竟然是赤黑色的!這意味著!箭上已喂了毒!
拋卻女性矜持,她小心翼翼地撕開血漬斑斑的布衣,觸目驚心的傷口立刻入目。她不禁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將箭拔起,椎心的痛楚隨即襲上龍栩的每寸血肉,他不禁申吟出聲。
「對不起,請你忍一忍……」眼淚已不知不覺撲簌簌地滾落。看他這麼痛苦,她的心彷佛被顆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只是痛、痛哪!
現在她才明白龍翊對自己的意義有多大,一個女人若把對方的痛視為己痛,那代表她已將對方放在心里極重要的角落,無法取代了。
時間如果能倒流,她多麼希望這支要命的箭是射中自己,而不是龍翊!那麼,心痛是否能減少一些?
龍翊痛苦的申吟將她慌亂的思緒拉回。上官紫翎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伸手探探龍翊,他的氣息愈來愈微弱,代表毒血已隨著時間擴散,為今之計,她必須以內力將毒血逼至傷處,使它聚集後排出。
事不宜遲,上官紫翎扶起龍翊坐好,跳上大床與他面對面坐著,運功逼毒。
約莫過了一時三刻,上官紫翎才緩緩地掀開眼簾。
毒已被她逼至傷處,只要將毒血吸出……她猶豫了一下。
龍翊都能舍命救她,她又有何退縮的道理?何況,她愛他。
一俯身,她奮力吸出盤踞在他左肩上的毒血。如此的一吸一吐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傷口上的血又成了殷紅色。
她吁了一口氣,慢慢替他止血,但心情依然沈重。該做的都已做了,接下來只有听天由命了。
龍翊不會有事的……她偎在床畔,疲累至極地合上雙眼,直到睡著前的一刻,她還是這樣地堅信著。
是夜。
上官紫翎悠悠醒轉。
「紫翎……紫翎……」
是龍翊!她高興地往床上一看--龍翊呢?龍翊?
「紫翎……」又是一聲嘆息。
「龍翊,你在哪兒?回答我!龍翊--」她焦急地吶喊。
「紫翎……我舍不得離開你啊……紫翎……」
她看見了,他在窗外。可是,他怎麼離她愈來愈遠了?
「龍翊!你去哪兒……龍翊!」
「我舍不得離開你……我舍不得……」身影愈來愈模糊,終至消失。
「不,」倏地,一聲啜泣劃破黑夜。
上官紫翎猛然坐起。
呼!原來是一場噩夢。她心有余悸地撫胸。
雖說是場夢,但卻好真實。她惶恐地伸手--
還好,還有氣息--咦!不對!怎麼這麼燙?
才稍稍寬心,另一波恐懼又席卷而來。
他在發燒!
一定是毒性尚未完全逼出體外所引發的全身性傷寒。她記得舞影曾如此告訴她。這是治療劇毒的必要過程。
通常,傷者在逼出毒後不會馬上蘇醒,而會陷入昏迷狀態,然後體溫愈發高熱,病體本身卻異常冰寒,此時才正是危險的另一個開始,看顧者不但要替傷者保暖,更要時時刻刻替傷者拭汗,以免感染風寒,引起更嚴重的傷害。
此時,龍翊冷汗涔涔,浸濕衣衫。「冷……好冷……」
冷不防,舞影的告誡硬生生又跳入腦海。
不得已,上官紫翎只好硬著頭皮褪盡他浸濕的衣衫,仔細地替他擦拭,而後馬上替他蓋上被子。
「冷好冷……」囈語自他口中吐出。
上官紫翎馬上又替他加了一床厚被,見他依然顫著身子無法入眠,她又向店小二要了二床厚被蓋了上去-但他仍舊顫抖個不停。
「好冷……好冷……」
見心愛的人如此生不如死卻無能為力,上官紫翎真是心如刀割。
怎樣才能使你免受寒冷之苦?
「冷……冷……」
不知這種方式是否……她只猶豫了一會兒,便暗自下了決定。
她開始解下自己的衣衫,動作緩慢而堅定。
當一切束縛盡褪之後,她爬上床,輕輕地在他身畔躺平,手環住他,以溫熱的身體去溫暖他。
窗外夜涼如水,月如勾;芙蓉帳內,兩顆心,靜靜相擁……
日近破曉。
上官紫翎在龍翊的懷中悠悠醒來,她伸手探探龍翊的額頭後,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放下。
燒終于退了。她緊繃許久的臉龐終于綻出一朵欣慰的笑容。
那麼,她也能了無牽掛地去報仇了。
順著手指所到之處,她輕柔地撫過他的眉、他的眼……最後落在他堅毅薄削的唇上,她突然想念起當它往上揚的樣子,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時光,卻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她輕輕地印上他的唇。就當是為這段日子劃上一道休止符吧!
淚,無聲無息地滾落……上官紫翎最後一次凝視他沈睡的面容,將他深深地烙在心里。
保重了!龍翊。
騰龍居
平時應該充滿歡笑的騰龍居,此刻卻一反常態的寧靜,一股異常的氣氛籠罩著議事樓。
簡直不敢置信。原以為外界繪聲繪影的舞影應是個徐娘半老的女子,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她看起來和自己一般大吧!
龍吟蝶生來對這種「奇人異事」最好奇了,她相信,若不是眼前這一團亂的話,她一定非常樂意霸著舞影,求她透露她的豐功偉業的。
「不好意思,目前府里發生了些事,招待不周請見諒。」吟蝶歉然的目光落在舞影身上。「舞影姑娘有什麼事嗎?」
「事實上,我今天會來騰龍居也是為了相同的事。」說著,舞影自紫袖里拿出一封信函遞給她。
「這是今早我接到的。如果沒錯,我想……他們正等待著我們!」
老天!希望他們沒事才好!龍吟蝶和舞影各自在心里默默祈禱。
很快地,她們趕到了上官紫翎信上所注明之處,在急切的叫喚無人應門之後,她們破門而入。
「大哥!」
「王爺!」
兩人同時大喊。龍翊蒼白的臉告訴她們,他與上官紫翎曾遭受的危險。
「大哥、大哥!」龍吟蝶著急地叫喚,卻搖不醒昏迷的龍翊。
舞影在一旁觀察龍翊的反應。他的臉蒼白無血色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可是他身上唯一的傷早已包扎好,如果依時間推測,三天前的傷昏睡到現在也該醒了,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莫非……她臉色一變。「吟蝶,你先讓開,讓我看看。」
龍吟蝶被舞影突如其來的嚴肅表情嚇了一跳,趕緊退開,讓舞影能夠替龍翊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