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丫頭,洛丫頭——」張媽喚她,「你怎麼了?」
「我沒事。」洛曦晨搖頭,抹去眼中的沉郁。
「這間房怎麼樣?還喜歡嗎?」張媽親切地問,洛家丫頭再怎樣也算是個富家千金,對于生活上的要求應該也不馬虎。
「嗯,太喜歡了。」洛曦晨微笑地點點頭,這個房間視野極佳,遠眺出去還可以望見湛藍清澈的天空,微風徐徐吹拂,一切美得像童話故事中的城堡一樣,「謝謝張媽。」
「你也別淨謝我,其實真正該謝的是少爺。」張媽對這個毫無嬌貴傲慢之氣的小姐印象好極了,「來來來——」她忙拉著曦晨到一旁坐下,怕曦晨虛弱的身子太過勞累。
「封煦?」洛曦晨一愣。想不出這兩件事有何相干?感謝他願意收留她嗎?
她柔美的臉龐罩上憂郁,張媽見了心疼極了。「其實,少爺對你的要求是有點過分,可是他並不是只針對你,對外人,他—向並不看重的。」
沒錯!對他而言,她的確只是個外人。洛曦晨無話可說地低垂螓首。
張媽嘆著︰「你知道嗎?少爺原來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待人不親、冷淡不群。」
洛曦晨腦海中浮現封煦冷漠的笑臉,雖然噙著笑,可完全感受不到暖意……搖著頭,她想拋開心底突生的郁悶,很想裝作漠不關心,卻始終無法漠視。
「他——發生了什麼事嗎?」話問出口曦晨便覺得很後悔,她干麼去關心一個總對她冷嘲熱諷的怪人?
「洛丫頭,你知道少爺是個世界聞名的醫學天才嗎?」
「本來不知道,但是在父親口中得知他將為我醫治時曾刻意打探過。」洛曦晨坦然說道。
所以她知道封煦曾經在許多醫學院就讀,卻在成為醫生的前一刻銷聲匿跡;年僅十八歲便提出了各個不同的醫學理論,這位醫界天才沒有醫師執照卻贏得醫學界一致地認同……也許是少年得志,才讓他變得這般傲慢無禮吧!洛曦晨暗暗下了注解。
張媽看出曦晨表情上的不以為然,臉色嚴整地道︰「外界對少爺的評價實在太高了,以至于許多人忘記——今日意氣風發的少爺在尚未成名之前,曾經是個被醫生宣判終生殘廢的人。」
「終生殘廢?」洛曦晨愕然,「怎麼可能?」
那樣一個人怎麼看也不像啊!瞧他一切與常人無異,撇開外表上的優勢不說,他的天分和自信猶如與生俱來,怎會讓人錯認?
「很難相信是吧?」看出她的驚訝,張媽似乎不意外,「少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的個性我一清二楚,他向來是個自制力極強的人,很難對人付出,但是一旦用心便是一輩子。那時的少爺有可能終生殘廢,但是……如果真正愛一個人,會在對方正需要關懷時離去嗎?」
「他的女友離開他?」順著張媽的語意,曦晨推測。
「嗯,一場車禍撞斷了少爺的腳,也令人心寒所謂的情分……這世界上就有許多匪夷所思的事。」張媽看著曦晨仍沉浸在她所說的震撼中,洛丫頭單純得像一個鄰家女孩,令人不自覺地會對她傾吐心事,連她這個老太婆都有這種感覺的話,那麼少爺應該也不會忽略吧!張媽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或許哪天少爺會跟你談這些事也說不定。」
「是嗎?」要他說出這些事想必很難,畢竟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有什麼事好說嗎?’一道清冷的聲音加入。
洛曦晨自然而然地朝聲源處看去,他頎長的身軀斜倚門邊,極其冷淡的面容似是夜風飄蕩心頭,帶著寒涼的情緒。
他听見了嗎?知道張媽告訴了自己他不為人知的往事,所以不高興了?
也對,媳畢竟只是個陌生人,的確是沒有資格去探詢什麼,她壓下滿月復的疑問,努力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封少爺,即使這里是你的地盤,我也應該還保有自己的隱私權吧?」
「當然。」他只手敲了下門板,「我可以進來了?」
張媽對兩人的針鋒相對搖頭嘆息︰「我去幫少爺準備點心。」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封煦與洛曦晨,沒有第三人在場,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你……我有話想跟你談。」既然上天注定了自己的厄運,她也不能示弱,至少,不能什麼都不做任他瞧扁她。
而封煦僅僅瞄了洛曦晨一眼,便略過她走進浴室。
「喂!」這終究是她的房間,他怎麼可以——方才因為張媽在場,洛曦晨即使覺得不悅也不好發作。
洛曦晨悶悶不樂地開啟窗欞,希盼微風吹散自己突如其來的愁緒。
現下的情況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她充其量只是他帶回來的病人,而他也提出為她醫病的條件。他該明白她身體不佳,疼愛她的父親自小就舍不得讓她動手做任何事情,除了讀書外,其他根本一竅不通,如何做得來這些生活瑣事?若是她有一副健康的身體,今日又何必來求助于他?而且說實在的,讓一個僕人住在這麼舒適的大屋于實在太奇怪了。
微風徐緩地吹拂,洛曦晨閉上眼楮享受涼風柔柔的撫觸,心思仍舊纏繞同一疑惑。
真是難以了解的心思啊……感覺自己臉頰有暖暖的氣息,洛曦晨納悶地睜開眼——
「啊——你?!」一張梳洗後的清爽俊容在她眼前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過近的距離嚇得洛曦晨往後退了一步,心跳失序。
「怎麼,冥想太過忘我,連想說什麼也忘了?」封煦嘲弄地撇撇嘴,雙手放在口袋里,走到沙發上閑逸地落座。
「你——」她氣悶,「當然不是!」
「想談什麼?」封煦漫不經心地詢問,然而目光卻集中在手中的雜志,忽略的態度仿佛是在告訴她,所有的問題只是因為她是個任性的大小姐!
「怎麼,不想說嗎?那我走了。」見她仍繃緊一張小臉,封煦聳肩,準備起身。
「等一下!」洛曦晨叫住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要離開。無禮的自大狂!
「想到要說什麼了嗎?」他—副願聞其詳的好臉色。
然而,洛曦晨卻只想掄拳打扁他的笑臉,因為她清楚,當那雙眼綻出惡魔光芒時代表的是什麼涵義——她明知他根本是在逗弄她,卻仍每次都會上當。為什麼在他面前總是跳月兌了原本的自我,隨著他的誘引而失常?
「你到底在醞釀什麼?’她終于忍不住地問出口。難道只是因為有求于他,所以要任他欺負嗎?
「醞釀?」封煦的俊容帶笑,好像突然听見了一件很感興趣的事,「什麼原因會讓你有這樣的想法?」他腳跟一轉,坐回了沙發,準備好好听取這個即將「榮升」為他僕人的小女人的意見。
「沒錯。」洛曦晨偏過頭去,決定注視窗外的風景,這樣比面對他調笑的面容好。至少,她的情緒不會緊張,「羞辱我,是你所謂治愈我的方法?還是你的承諾只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游戲?」
「游戲?很有趣的說法。」封煦不怒反笑,表情無害,可是卻莫名地使洛曦晨覺得驚悸。
是啊!他是閑著沒事,所以找一個不屑他的女人來玩游戲。封煦笑意不減,眸光冷漠。
「我說錯了嗎?」在他冷淡注視下,她只能倉皇地鼓起勇氣瞪視他,「逼迫我去接受這一切,甚至用殘忍的希望來打擊我,實在搞不懂,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封煦僅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這就是你想要和我談的事?」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