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今天真早!」張媽興奮地捂著嘴角笑,以免顯示自己太過大驚小敝。
「做什麼?」封煦瞄了一眼張媽那副耍笑不笑的模樣,「我每天不就這個時間下來嗎?」
「唉呀!少爺你也別裝了,老實說吧!曦晨的腳傷是不是少爺為她擦上藥膏的?」
「咳!」洛曦晨突然噎著地猛咳,趕緊喝了一大口牛女乃,順了口氣後才道,「張媽——」
封煦輕啜了口咖啡,然後開口︰「是與不是都讓你說了,我要說什麼?」
「不要否認了,那瓶藥膏明明就是少爺自己調配的,外頭根本買不到。」張媽不滿意封煦敷衍的回答。
「張媽——」洛曦晨拉了拉張媽的袖子,想結束這個有點奇怪暖昧的話題,「應該不是他吧——」
封煦瞟了眼拉著衣袖一臉無奈的人兒,然後斜睇忠心管家不滿的表情,有點啼笑皆非︰「想知道?」
「不用!」
「要!」
同樣時間,有兩種不一樣的回答,封煦忍不住地輕笑出聲。
「我說張媽,當事人根本就不想知道,你卻一徑地要我回答,我很為難哪!」
「誰說洛丫頭不想知道!她只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張媽振振有詞。
「啊?」洛曦晨臉更紅了,張媽在說什麼啊!
「是嗎?」封煦放下杯子,將身體挪近頭兒低垂的人兒旁,「你是不好意思嗎?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來?」
洛曦晨趕緊將椅子往旁邊挪位︰「請別靠我那樣近,我只是一個陌生人,無福消受。」
「陌生人?」封煦的口氣有如听到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你說這話似乎太無情了吧?!既然都與我同住在一屋檐下,還自稱陌生人不是太見外了嗎?」他嘖嘖嘆息的可憐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受到了什麼傷害?!
「你以為我願意嗎?」洛曦晨瞪著他。她不是一個名人,治好她也無法得到什麼好處,那麼他干什麼自找罪受?!他根本不需要理她呀!
「現在懂得劃清界線了?」
「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
「這麼厭惡我?」他深邃的眼神悄悄飄落…絲落寞,很淡很淡,可是她卻注意到了。
怎麼?是她說錯了什麼嗎?不知怎地,看到他有絲落寞的臉色,洛曦晨反倒覺得過意不去。
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昨夜的事是我的錯,未經你的同意替你上藥,真是抱歉了。」
「真的是你?!’洛曦晨愕然。
「僅是舉手之勞,別太驚訝了,洛小姐。」封煦語氣淡然地似是在陳述一件平常不過的事,「等我把事情完全交代後再來‘驚喜’還不遲。」
「什麼事情啊,少爺?」張媽很好奇,在少爺昨晚破例主動為洛丫頭治療後,還會有什麼事更令人驚喜?
「一件小事。」封煦啜飲咖啡邊說道,「要我為你醫治,勢必要費上許多心力,我不是一個蠢人,也不做任何白費心力的事。」
「白費心力?」洛曦晨憤而站起來,「既然你並沒有意要為我治療,為什麼要帶我回來?這樣耍我很有趣嗎?」
封煦仍一派悠然地享受美食,絲毫不在意洛曦晨的怒氣。
「各取所需。要我為你費心勞力,你付出些回報不為過吧!當然,我要求的並不多,在這段期間,你的工作就是負責封宅的所有事務。張媽你呢,正好可以回鄉省親。」
洛曦晨總算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女僕?」
「怎麼可以?!」張媽不可置信地看向封煦少爺。「少爺昏了頭嗎?洛丫頭的身體虛弱,怎麼可以做這些工作?她的身體根本就吃不消。」
「身體不好不代表不能動。」封煦語帶譏諷,「她在洛家當慣了大小姐,偶爾讓她像個平凡人了解天下疾苦有什麼不好?」
洛曦晨的自尊心被他一再無情地削剝,已然墜落荊棘叢生的谷底,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況,卻二他欺人太甚!
「那也不必要讓她充當你的女僕吧?」見著洛丫頭眼眶泛著淚光,張媽不禁心疼地想多作聲援。
「當然要特別一些才顯得她身份特殊,太容易反而會讓她覺得我看不起她。」
「這是什麼歪理?!不行,我還是留下來。」
「可以呀!」封煦好說話地點頭,「這段時間張媽就當是度假好了。」
言下之意是不準她幫忙了︰「少爺!你怎麼這麼說!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封煦微笑︰「對不起,它不存在。」
「冷血無情的人和他說什麼良心!」洛曦晨決定不和他作任何人性的溝通,她霍地起身——
「又想走了?」懶懶的聲音由她後面傳來,他把她看成一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走出大門,一切照舊,如果你願意那就走吧!」
「你——」洛曦晨雙腳定住,倔強的那一步始終跨不出。
他究竟要如何?想激怒她自動放棄?可是她真正想走的時候卻又以殘忍的言語給她希望?她不懂為什麼,她真的不懂!
「考慮好了嗎?」封煦抑低嗓音,深邃的眼瞳狀似不經意地掠過她蒼白的容顏。
走!心里的念頭在瞥見封煦置身事外的態度時冒出,可是在她真正想跨步時,往日的郁結和渴求強烈地浮現在腦海,那曾是她所希望的日子嚴飛出牢籠外的自由——那不是她所期盼的嗎?
如果這個男人能夠改變她,那麼……她是否可以試試?
「考慮好了嗎?」封煦淡道。
「什麼時候為我治療?」洛曦晨問。
「你留下,就開始。」他面無表情地道。
洛曦晨看了看湛藍無垠的天空,再回視那道冷漠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虛弱地頹子,飄搖地走上樓梯,沒入他視線之外。
如此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他的確是冷血無情,只是,沒有人發現封煦跟底那一抹難以辨認的溫柔,正緩緩地、輕輕地照拂著……
「來吧!洛丫頭。」張媽帶著洛曦晨熟悉封家大宅。
「封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可要記住以免走錯迷路。」隨著張媽的帶領介紹,洛曦晨終于對這間自己未來數月要生活的地方有了初步的概念。
從外表看來,封家大宅不過是一間隱藏在林蔭之內的老舊別墅,但在親自隨張媽走了一遍之後,才發現封宅的與眾不同之處。
「這里真美。」洛曦晨忍不住贊嘆著。
兼具著品味和優雅,揉合古典與現代之美,並未強調堆砌的富裕,而是飽含設計者非凡的執著,加上門庭之前的綠意,令人無法反駁——此處的確是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如果不是要與一個傲慢無禮的人同處一個屋檐下,相信她會更快樂。
「是啊!」張媽話里飽含著驕傲,「你現在所見的封宅,可是少爺的意念加上表小姐的才氣,他們兩人的心血結晶。」
「表小姐?」
這屋內的擺設的確足以反映出那怪人性格的與眾不同,但令洛曦晨更驚訝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將他的獨特表現得淋灕盡致,這倒不是件容易的事。
張媽笑道︰「湘泠是和少爺無血緣關系的表兄妹,目前她人在歐洲,而室內設計是她的興趣與職業。」
「獨自一人嗎?!」歐洲,那可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呀!
「是啊!」張媽打開臥室的門,顧道拉開窗簾,青蔥綠山即現。「表小姐早在大學畢業那年就赴法國學設計去了,室內設計是她的興趣,擋都擋不住。」
「真好!」能夠隨心所欲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她羨慕這樣獨立自主的女孩,不像她,在溫室里被保護了二十年,一心想飛出牢籠,等到真正呼吸到自由的氣息,才發現自己早已喪失了飛翔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