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心柔,你看他們在干嘛?」沈萱將潛水鏡掛在脖子上,倚在池邊,遙望另一邊的他們。
「爭風吃醋。」她不感興趣地將身子借水的浮力,雙手一撐坐上池邊,一雙勻稱的腿緩緩地撩起一波波水花。
「真是跌破專家眼鏡。」她又奇怪地接道︰「那個風群拓又是怎麼一回事?跟老大搶女人嗎?」她不是很欣賞這種行為。
「你比較喜歡遲鈍,還是笨?」左心柔丟給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萱很認真地想了會兒,才皺皺眉回答︰「都不喜歡。」轉頭看她。「你問這干嘛?」
翻翻白眼,是誰說她聰明來著?「我看你是比較笨,笨得可以。」
「喂,你很過分喔!居然拐彎抹角地罵我笨!」她鼓著腮幫子,不服氣地說。
「我哪有拐彎抹角?」左心柔用眼尾看她。「我是直接罵你笨。」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舉個例子听听。」她仍不服氣,向來都是她笑別人,哪有別人笑她的道理?
「懶得理你。」她什麼都聰明,偏偏對愛情失靈。
「左──心──柔──」
「干嘛?」
「說清楚。」
左心柔嘆了口氣,沒有開口。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說了她也不會了解。
沈萱回視她,不甘示弱地與她對峙著。一會兒,她才仿佛慢慢醒悟,眼楮也就愈張愈大。
「你是說……他們之間有曖昧關系?」她終于想通了。難怪筱琪心情不好,不想結婚,原來她喜歡的是弟弟,而不是大哥!
「是高濃度的曖昧,只有你看不出來。」還有一點救,終于開竅了。
「怎麼會?那……」她甩甩頭。
怎麼一團亂的?筱琪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既然喜歡,她為什麼要和他吵得水火不容呢?又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風群磊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都搞不懂?感情的事都是這麼復雜的嗎?
「你怎麼知道?」
左心柔只是笑笑,又躍進了水里,像一只優雅的美人魚。
難道真是她變笨了?沈萱懷疑地問自己,受的打擊不小。唉!不管了,她就是沒談過戀愛嘛!不懂也是應該的,大學的戀愛學分,她還不打算修呢!
又看了一眼他們的方向,便瞥見剛才抱著安筱琪的那男子,而他也正看向自己這邊,似不經意的,但她心底仿佛有一處被撼動。第一次,她嘗到心悸的感覺……為什麼?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
「你不要再抓著我了。」
今天可真丟臉丟盡了,她居然在那麼多人面前屈服在風群拓的恫喝下,命令她立刻去更衣,而她居然也照做?像中邪似的,任他一路拉她出了室內游泳池。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她要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呢?不過──她好像又真有絲心虛。
風群拓不理她,再度抓起她掙開的手腕往他車子的方向前進。不說明去向,車子一路呼嘯而去。
像在發泄怒氣似的,他將車駛得飛快。
她以為她在干嘛?在與他大哥訂婚之際、在挑起他的愛戀之後,她以為她還有權利這麼做嗎?還是想把每一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她以為他會允許嗎?
一想到那一幕擁抱的親熱畫面,他便忍不住又將油門踩到底,車子瞬間像子彈般,仿佛離開了地球表面,疾射而出。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替大哥討一個真相!
安筱琪心跳加速地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象,連呼吸都快停止了。他瘋了嗎?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前車的車尾時,她不禁張大了嘴,喉嚨還來不及發出聲響,他便將方向盤轉了幾下,超越了那輛車,甚至連車速都沒變,簡直是玩命嘛!她可不想就這麼玩完了。幾次的險象環生後,她覺得她有義務告訴他尊重生命的觀念。
蹦足了勇氣,她清了清喉嚨,正欲開口時──
「滋地」一聲!他在很快的車速中緊急煞住車子。
天呀!知不知道她的頭只差一點沒撞上擋風玻璃,幸好她緊握住窗把才沒撞上,否則此刻她就要向死神招手了。
尚未完全回神,她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出了車子。
「你跟他是什麼關系?」風群拓背對著她,聲音平淡地听不出情緒,但可知道的是,他正極力地在壓抑。
「嘎?」她都還沒發飆咧!他居然先質問起她來?
不理會她不滿的情緒。「你知道他是誰!」雖是詢問,但口氣卻是肯定的。
「呃?」她哪知他是誰?她也不想知道,最好不要再看見他。
「想不到你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風群拓語氣漸露痛心與忿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雖然一頭霧水,但她覺得她有必要為自己辯駁,子虛烏有的罪名她不接受。
「你敢說你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轉身欺近她,眼光透露出危險的訊息。
「我……」她退了一步,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攫住腰間,動彈不得,只好平視他的肩膀。
「說呀!」他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眼神才是最真實、無法隱藏的。
她看著他,心隱隱作痛,她無法說有,也無法說沒有,他要知道什麼呢?她垂下眼,頭撇向一邊。
「他踫過這里嗎?」順著她光滑的臉頰,他用手指輕點她的唇。
「夠了!」拍開他的手,她覺得羞忿交加,背轉過他,她突然覺得好無助。「你憑什麼質問我?」
她努力平穩自己的語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著一絲顫抖。
「憑什麼?」風群拓的臉霎時陰沉下來,自覺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是呀!他憑什麼?「你不會忘了你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吧?」他回復原本譏嘲的口吻,只有這樣他才能維護那額已泊泊流血的心。
「我沒忘、沒忘……」她用力捂住耳朵大吼。她到底要怎樣做他們才會滿意?消失嗎?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去做的。
「是嗎?」看見她痛苦的神色,他忍住想抱住她的沖動。
「放過我,求求你……」他就是不相信她,為什麼?她真的覺得好累,累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風群拓怔愣住了。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听到這麼倔強的她說出如此喪氣的話,難道他真誤會她了?那他看到的又是什麼?以及那天夏家舞會上,她異常的舉動又是為了什麼?一場肥皂劇嗎?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可悲的小丑。是他的太自以為是吧!
算了,在這一切之後,他覺得自己既可笑又無聊。「我送你回去。」
他得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只是真能思考得透嗎?他懷疑,能想透早就想透了,也不會繞來繞去,又回到原點。
安筱琪無言地上車。他猜到了吧?無法洗清的清白,也無法挽回了。
☆☆☆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這麼對我!」一雙修長的腿瞪著三寸的高跟鞋在室內急促地踱步。
「冷靜一點。」夏靖庭絲毫不受影響地繼續抽他的于,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而事實上,也真的不關他的事。
「你──」康子嬙深吸一口氣,平穩著怒火。「你居然還叫我冷靜?」
夏靖庭聳聳肩,仍是一派無所謂,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故意,反正都讓人想一把掐死他。
「你答應要幫我的,不是嗎?」忍不住,康子嬙大聲地咆哮,任誰都無法忍受他那種不關己事的閑樣。
「我是幫啦。」他一副已仁至義盡地笑著。兩人的情緒鮮明對比,但這也不能怪他啊,因為真的從沒什麼事必須讓他「急」的。
「幫?」康子嬙雙眼圓瞪。「你這也叫幫了?」忍住暈眩感,這教她怎麼服氣?他居然想在這個時候喊停?那不全都半途而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