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瞥了他一眼道︰「看,這些紅點看似雜亂無章,但只要沿著命案發生的先後順序連起來……」流雲拿了枝筆在地圖上一劃,那些紅點竟連成一條直線。「它們向著同樣的方向!」
「那方向是向著山里啊!那里什麼東西都沒有?那家伙跑去那做什麼?」龍放鷹狐疑地發問。
向來沉默不語的長風突然道出驚人之語,「那里不是什麼都沒有!那里有——風雲高中!」
「風雲高中不過只有一堆破爛教室,它去那里做啥?」龍放鷹一臉呆樣。
「那家伙現在只能算是半妖鬼,它想成為全妖,又認為夜叉在二十年前就被它們殺死,如今讓它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全妖的只有——」流雲俐落地為龍放鷹解惑。
「極陰之地!」龍放鷹終于了解原因,臉色霎時變得死白。
這世界上有許多魔界和人界的通道,那通道在人界的出口,理所當然會成為陰氣過重的陰地,而當初風雲高中的創始人怕有人誤闖魔界,剛好他又想成立一所學校……
有什麼方法能同時兼顧兩者?那當然就是將學校建在那魔界入口上,如此一來,因白天人氣旺盛自然壓住那股陰氣,而到了晚上,那群惡鬼一見到高掛在校門口上代表鬼神的三叉載,嚇都嚇死了,哪還有膽子闖進來修煉成妖魔。就算有些鬼怪曾打過這里的主意,但在某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闖進去,卻從此消失後,就再也沒見過有鬼怪在校外徘徊了。
「現在白天那半妖鬼無法行動,肯定是躲了起來,那家伙的手段狠絕,若是和它交手,它身上所產生的爆裂物勢必會傷到一般百姓,我們必須趁現在將那附近所有的人撤離。」流雲繼續說完剩下的話語。
任海冷冷地看著地圖上那些紅點,半晌才道︰「龍,你去搞定那些不死心的記者和警察,長風,到風雲高中下結界,通知風家立刻撤離附近居民。流雲你留下來看顧君寒,別讓她跑出去。」他嘴邊浮現一絲冷酷的微笑,說道︰「我要親自料理它!」
第七章
君寒蹙著眉頭在房里踱步,來回不下數十遍了,卻依然無法安定她心中怪異的不安和莫名的擔心。
那死家伙究竟跑哪去了!
她心煩地啃著指甲在心底喃喃咒罵,天都已經黑了,他竟然還沒回來。
你在替他擔心嗎?腦海中升起一絲小小的詢問。
去、去、去!誰在替那臭男人操心,她用手揮去那怪問題,自己在心中反駁。
她只是……只是……好吧、好吧!她是在替他擔心!
找不出其他借口,君寒只好認命地承認。
自她來到凌雲山莊後,他從沒離開她身邊這麼久;何況現在已經一整天了,都還沒見到他的人影,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出了車禍,還是意外什麼的?她會擔心也是應該的嘛!
不經意地瞥見左手腕上纏繞著的黑鏈,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那天……
昏倒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睡在他身邊,心一慌就想偷跑,誰知才起身,任海就突然醒來,一把將她緊緊抱住。他是如此用力,像是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里般,君寒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乖乖地任他抱著,動也不敢動一下。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依然沒有放手的意思。漸漸地,方才的驚愕退去,溫熱的感覺和穩定的心跳透過他厚實的胸膛傳來,君寒只覺得她的心跳越跳越快、體溫越升越高、臉也越來越熱。而且她還不敢用力呼吸,因為她柔軟的正緊貼著他剛強的胸膛,只要她一呼吸就會造成過于親密的摩擦。所以他要是再不放手,她可能就會因為缺氧而昏倒在他懷里。
「什麼是夜叉新娘?」君寒輕輕地吐出回蕩在心中已久的疑問,既然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她決定自力救濟,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豈料任海只是松開了右手,卻輕柔地撫上了她粉女敕的臉頰;將她早已跳得太快的心,撩拔地幾乎躍出喉嚨。平常幾近冷漠的俊臉一反常態的帶著柔情說︰「我的新娘,夜叉新娘是我的新娘。」
任海深情款款地吻上她呆楞微張的小嘴,接著又將她紫緊地攬進懷里確定地說︰「你是我的新娘。」
他的話像是顆核子彈,「轟」的一聲將她腦中所有的思想炸得粉碎,只剩下那一句——你是我的新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大概有一輩子那麼長,她那停止運轉的腦袋瓜才終于開始動作。
「你……你剛才說什麼?」君寒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抬首問著任海。
任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舉起她的左腕說︰「你是我的夜叉新娘。鬼神令牌只有夜叉新娘才能戴的。」
「我……是夜叉新娘,那晴兒又算什麼?」君寒用力地抽回手,眼中閃著受傷的神色。
她不信任的神情刺得任海心中一痛,但他金色的眼瞳隨即定定地看著她,伸手扶起她的下巴堅決地說道︰「晴兒是我妹妹。」
「妹妹。」君寒心一痛,淚水又欲奪眶而出,「妹妹?你當我是傻瓜!你還有多少個妹妹,干脆一次說完不是更好!還是你下一次要換個表妹、堂妹、干妹?」
她淒楚地強扯出一記苦笑說︰「海,你其實不用說這種假話的,我們……」君寒吸了口氣將淚水逼回去,道︰「我們……我和你什麼關系都沒有,你……你放我回去吧!」
听到她的話語,任海心中一陣恐慌,狂怒地抓住她的奴手,雙眼燃燒著金色的火焰。「你是我的!我不會放你回去的,你想都別想、想都別想!」
「那你想我怎麼樣?你說啊!」君寒淚水潛然而下,氣悶地吼回去。「難道叫我在這里看你們卿卿我我嗎?」
她的淚像是顆濃縮的冰晶,掉進了任海心中沸騰的怒海,剎那間降低了滾燙的溫度。他手一松,改將她擁進懷中,干澀地道︰「別哭,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君寒緊抓住他的衣衫,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淚水不斷滑落。拜托,別在這時這麼溫柔,她會沉淪的……
從那天起,他以罕見的溫柔呵護著她,而自己總會不經意地尋找他的身影,直到看到他沉穩的臉龐,惶恐不安的心才會感到踏實。
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會為了他整天不見人影,而感到擔心嗎?
君寒停下持續不停的腳步,凝望落地鏡中惶惶不安的女人。
那……是她嗎?那個幾乎將地毯磨出一圈印子的憔悴女人。
她楞楞地走近落地鏡,伸出手輕撫那鏡中女人擔憂的面容。平整的鏡面透著冰涼,君寒模著鏡子,緩緩地坐到地毯上,專注地看著鏡中的身影。
從什麼時候起,她就沒再為誰擔心?為誰害怕過?
是……爸媽去世後吧!君寒的眼中漸漸透出一絲恍然。
她是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如此在乎他的?
鏡中的女人露出一抹苦笑。
怎麼那麼笨啊?怎麼會那麼笨呢?
君寒伸手敲敲鏡中女人的笨腦袋。接著她將手伸回來掩面大笑,整個人向後仰倒在地毯上。
餅了半晌,君寒才收起久久無法抑止的笑容。「哈!笨女人!」她敲敲自己的笨腦袋,看著天花板的雙眼閃著明亮。
她早就愛上了他嘛!這麼簡單的事,怎麼會讓她想那麼久才想明白呢?
君寒一下子從地毯上爬起來,一改方才的沮喪,興沖沖地準備去找唯一還留在山莊內的流雲,向她詢問任海的去處。
君寒低頭向外走去,卻在門邊見到一雙著黑色長簡靴的雪白玉腿擋在身前,她低著頭地咕噥了聲︰「對不起,借過一下。」跟著就想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