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下車的話試試看!」聲音不大,但伴隨著的目光卻很嚇人。
在這樣的眼神下,方小米的手還真的遲遲不敢去拉那條鈴線。掙扎了一會兒後,才見她恨恨地收回手。
她當然不承認自己屈服在那聲恫嚇里,更不承認自己怕了他,她方小米別的沒有,就是有骨氣。
但但……自己最引以為做的骨氣為什麼使不出來?為什麼今天會這麼窩囊、屈服在他的婬威下……
一時找不到說服自己的有力理由,所以,她更生氣。
由于汪浩風死繃著一張臉,沒有再跟她說話的打算,雖幾度想出聲抗議,但方小米還是忍了下來。
一直到被「恩準」下車,方小米才知道,她來到了沙侖海灘。
「江港風,你是什麼意思?你以為你是誰?可以控制別人的行動!」腳才踏地,所有忍了許久的火氣便一古腦兒全對江浩風發了出來。
汪浩風瞅了她一眼,對她的火氣仍是不回應,卻自書包內取出一只精巧的行動電話,開機。
「電話號碼幾號?」
「什麼電話號碼幾號?」沒好氣地回道。
「家里。」
「奇怪了,我家電話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以為你——」
「你到底說不說?我警告你,我的耐性很有限。」
又是那種駭人的目光,盯得讓人會不自覺頭皮發麻的那種,方小米一陣膽寒。
瞬間,所有火氣撞向冰山,不是冰山融化,就是火氣變蒸氣,迅速消失不見。明顯地,方小米屬于後者。
所以,雖不情願,她還是乖乖地將家里的電話號碼全念了出來。
包嘔的是,他竟然自作主張地撥了她家里的電話,還跟她父親有著如下的對話——
「請問是方伯父嗎?你好,我是小米的同學,我姓汪,我跟小米現在在圖書館討論功課,可能會晚一點回去,為免你擔心,特地跟你說一聲,待會兒,我會送小米回家,請你放心。再見!」
方小米簡直瞠目結舌!
她不敢相信,他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地撥電話到她家,還編故事騙她父母?
還有,誰允許他直呼她的名字?
瞠目結舌的表情尚未恢復,便見汪浩風又撥了第二通電話。
「劉伯,我是浩風,我現在人在沙侖,麻煩你兩個小時後來接我,對,正門口。」
兩個小時?什麼意思?她得和這只大恐龍困在這兒兩個小時?
所有新氣、舊氣、不被回應的烏氣,卷成一道強烈氣團,狂吹向陸地。
「江浩風,你太過分了,誰給你權利自作主張,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這種變態行為,我要回家!」
說完,立刻轉身,卷起一陣冷風。
不過,冷風遇到冰山,威力仍不夠強,風尚未刮出去,便撞到冰山。
「想回家可以,先把話說清楚。」
「汪浩風,你到底想怎樣?我跟你之間有什麼話好說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她簡直氣到要抓狂。
汪浩風滿臉寒霜地瞅著她。突然,他伸出手——
方小米以為他要打她,稍縮起了脖子,卻什麼事也沒發生,只是肩膀上的重擔減輕。
肩上書包無聲地跑到他肩上,這動作背後的體貼意義她不及細思,當下,只想到他的惡劣行徑,只想與他作對。
「書包還我!」她伸手要搶,卻被他抓住。
「如果你繼續用這樣惡劣的態度講話,我保證,到今晚十二點你都不可能回到家。」
他黝黑的瞳孔散發出一種深不見底的光芒,讓方小米知道他的威脅恫嚇絕對不是玩笑。
心中有了顧忌,火爆脾氣收斂,卻把氣出在他緊箝住她的手上。她想甩開,卻怎麼也揮不開他如鐵鉗般的手。
「你……放開我!」
他充耳不聞地拉著她,往海邊方向走去。
一直來到離人潮有一段距離之後,他才放開她的手。
「有些話,今天我一定要說清楚。」
「哼!」她轉過身背對著他。雖然四周黑漆漆的,只聞浪濤聲,讓從小就怕黑的她立刻後悔,但,此刻的她寧願面對黑暗,也不願對著那只該下地獄的大恐龍。
「今天下午,我對你所要求的三件事,為什麼沒有一樣做到?」
「哼!」她又自鼻子冷哼了一聲,表示了對問題的不屑。
汪浩風直直盯著她的後腦勺,接著,伸出手,把她頭發上的發帶扯了下來,一頭烏黑長發立刻飄在海風中。
「你做什麼?」這樣的舉動,讓她的怒火又燃起。
「這是第一件事,以後在我面前,不準把頭發綁起來,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像現在這樣幫你做到。」
「你有病是不是?我的頭發哪里礙到你了,我——」
他厭煩地打斷她——
「第二件事,我想你听的不夠清楚,我再重復一遍,以後沒有我的許可,不準隨便和其他男生講話,今天,念你初犯,我就不予追究。」
「第三件事,我沒有等人的習慣,更沒有辦法接受被放鴿子的事,以後約定好的時間地點請牢牢記住,我不欣賞愛遲到的女人。」
「人」字剛落,方小米隱忍多時的怒火便又發了出來——
「江浩風,你的屁放完了沒有?如果放完了,換我說!」她直直挺在汪浩風面前,用中指指著他,「你給我听好,第一,頭發是我的,我愛怎麼綁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第二,嘴巴長在我臉上,我愛跟誰說話,更是我的自由,完全不干你屁事;第三,你不欣賞愛遲到的女人,那是你家的事,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氣得臉紅脖子粗。「汪浩風,在你的世界里,你或許是王,可以任意對他人頤指氣使、無理取鬧,但不是所有人都得任你的不平等條約擺布,都得忍受你的霸道與無理,你要搞清楚這點!」
汪浩風的濃眉蹙緊。
「原來在你心中,我是這樣一個惡劣的家伙。」
「沒錯,比我可以形容的更惡劣十倍。」她直言不諱。
他蹙眉看著她;她用下巴看著他,劍拔弩張之氣飄散在空氣中。
驀地,汪浩風笑了……
「還好,才十倍而已。」
這樣的笑實在太突然、也太詭異,尤其在這對峙的時刻。
所以,她渾身揚起警戒的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才十倍而已,那證明我還有希望,沒有一開始便被三振出局。」
「什麼意思?」她警戒未解又增添了狐疑。
「很簡單,我要當你唯一的男朋友,意即,我要追你。」
老實說,就算天上的隕石現在落到她的腳前,她可能還不會如此震驚。
「我要追你」這四個字震撼力實在太大了,讓她忘記自己是與他對峙的局面,就像個超級大呆瓜一樣,傻傻地站在他面前。
良久,惱怒才又重回她身上,「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樣作弄我很好玩嗎?」
「你以為我會這麼無聊?」他反問。
不會……才有鬼!
原本,對她極盡侮辱之能事的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把她押到這兒,告訴她,他要追她?他是把她當三歲小孩嗎?她看起來有那麼蠢嗎?
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會降低我的格調,看你一眼。
這句出自他的口,充滿不屑、侮辱、輕蔑的話語,像針般猛地戳向她的胸口,怒火再次充斥她胸中——
「汪浩風,要惡作劇,你們找錯對象了。」
「你不相信我?」他挑眉。
「廢話!」她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你在玩什麼把戲我沒興趣知道,但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我方小米了。你以為隨隨便便跑來跟我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就會感激涕零、像個花痴般攀上你?哼!你錯了,別人吃你們世華三公子這一套,我——方小米一點都不希罕,去騙騙無知少女吧!」隱忍多時的屈辱終于發泄出來,內心果真無比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