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只會用那顆是非不分的腦袋思考嗎?」
這句重話讓楊西籮陡地停下腳步,眼中隱忍多時的委屈淚水終于落了下來。她顫著雙肩慢慢回過頭——「對,我就是只會用這顆是非不分的腦袋思考,怎麼樣?」一吼完,她快速地轉身奔開。
紀沙舟意識到自己的話過重,立即想追上去。
但才跨出一步,他卻又停了下來,因為,她飛奔而去的背影讓他知道,追上去——只會讓情況更糟。
***
冷戰了兩天,當然,最後先妥協的人還是紀沙舟。
其實,說兩人冷戰是嚴重了點,最起碼,紀沙舟心中並不這麼認為,之所以等了兩天才與她聯絡,只是單純地認為彼此該冷靜一下,再溝通會容易得多。
然楊西籮並不知道他的想法,這兩天的「冷戰」,讓她郁卒的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
期待的一再落空、被曲解的委屈,經過這兩天的催化,通通化為更深的氣憤與不甘,纏繞在心頭。尤其,只要一想起紀沙舟那天偏袒的態度,她心中那口氣更是咽不下,憋在心中愈來愈陰霾。
是以,周二晚上,當嚴世開捧著一大束鮮紅欲滴的玫瑰花,再度光臨面館想再踫踫運氣時,帶著些許故意報復的意味,她答應了他的邀約。
這始無前例的首肯,讓抱著姑且一試的嚴開簡直喜出望外,為了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周一三大早,他便來到楊家,用他的香車接走了美人。
也因此,當紀沙舟主動求和的電話連續撥到楊家的結果,並沒有發揮任何效果,因為,楊西籮根本不在家。
而對這始無前例的約會,嚴世開原本是信心滿滿,因為,他相信這趟精心設計的愛之旅,一定可以扭轉干坤,博得美人一笑。
孰料,事情卻不如他所預期,一整天下來,就見他的西籮寶貝總是心不在焉地繃著一張臉,冷淡的態度雖令他有些泄氣,但他仍舊不氣餒地猛獻殷勤。最起碼,他的西籮寶貝不再像以往一副避他惟恐不急的模樣。
但對楊西籮來說,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從頭到尾,她根本正眼也沒瞧過嚴世開一眼,她整副心情還籠罩在前幾天爭吵的陰影中。
是以,一整天下來,對他的殷勤,她始終心不在焉又提不起勁,就連他提出一起晚餐的邀約,她也不知道要拒絕。
一直等到車子已停在南京東路一家著名的自助式炭烤店前,她才納悶地提出質疑。
「嚴世開,我說過要和你一起吃晚餐嗎?」
這不友善的質問語氣讓嚴世開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錯愕地點點頭。而她眼中的不悅,讓他誤以為她不喜歡吃燒烤。
「你不喜歡吃燒烤嗎?沒關系,我們可以換一家。」說著,他又重新放下手剎車。
楊西籮卻煩躁地阻止了他︰「算了!來都來了!」說著,推開車門便下了車。
見狀,嚴世開趕緊跟著下車,不敢對佳人有絲毫怠慢。
完全不搭理嚴世開討好的話語,楊西籮一路問到了極點。不過,她今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與嚴世間還沒走到餐廳門口,她迎面就踫上一大群人,以瑟娜為首的洋男洋女。
乍見到她,瑟娜也愣了一下,本想昂起下巴假裝沒看見她般地擦身而過,但見對方死盯著自己,突然間,她改變了主意,對著身旁的洋女孩拋下一句話後,筆直朝楊西籮走來。
「嗨!好巧!」講的雖是問候語,但瑟納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眼中的示威意味明顯。
她眼中那股挑釁,楊西籮焉有看不出之理,當下,憋了幾天的悶氣又被誘發出來。只見她雙手抱胸,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譏諷地道︰
「是好巧!不知道這一次你又想用什麼東西來砸我?」
听出她的挖苦,瑟娜一下變了臉色。
「楊西籮,不要以為有Max撐腰我就怕你?」
「哼!」楊西籮以一聲冷哼回應她的趾高氣揚。
兩人之間充滿濃厚火藥味的對話,讓一旁的嚴世開立即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當下,他立即挺身而出,擋在楊西籮面前,想當和事英雄的企圖非常明顯。
「發生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
「你讓開!」誰知,楊西籮卻不領情地將他推到一邊。「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私人恩怨。」
她一雙眼以十萬燭光的強大火力直瞪著瑟娜。
踫了個軟釘子的嚴世開當然還想再說,卻被人推到一旁,這一次,推他的人不是楊西籮,而是受不了楊西籮強大火力逼視的瑟娜。
「楊西籮,你是個可憐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以為Max真的愛你嗎?」她上前一步,也以十萬燭光的火力迎戰對方。
「Max愛不愛我,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雞婆。」楊西籮卻冷笑一聲。
「你——」這不肩的語氣更惹惱了瑟娜,為了挽回自己的頹勢打擊對方威風,一些急中生智、隨意胡謅的話語不受控制地便出了口——
「Max根本只是玩玩你而已,他早就有女朋友了,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他怎麼可能看上你!」此刻的她只想著要以什麼樣狠毒的話語來打擊她,根本沒考慮後果。
這一番胡謅的話語,要說一點也沒打擊到楊西籮,那真是騙人的。
但,雖如此,她卻將心中的打擊暫時封起,只以一個更不屑的冷笑來回應,假裝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你不信?」楊西籮的表情騙過了瑟娜,只見她漲紅了臉又急又怒地道︰「Max是上流社會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早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葉書晴,他對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為了強調可信度,她立刻再說道︰「葉書晴是一家造型公司的負責人,人不僅長得漂亮又有氣質,更是英國牛津大學的高材生,家勢背景與Max相當,她比你強過不知幾萬倍。呂Max還打算下個禮拜六在我爹地的生日Party,當眾宣布他訂婚的消息。」無中生有的故事一編,就似乎再也停不下來。
瑟娜毒辣的話語果然沖破楊西籮的偽裝,「訂婚」這兩個雷霆萬鈞的字眼,終于讓楊西籮露出情緒上的破綻,她松開了緊抱在前胸的手,激動地向前。
「你……胡說八道!」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你害怕事實的打擊對不對?」心虛雖讓瑟娜的臉漲得更紅,但見自己情急之下捏造出來的事實發揮了打擊對方的效果,她更毫不留情地再火上加油,「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一張邀請卡,你自己來看!」
瑟娜的話像幾記重捶敲向楊西籮的心坎,她感到體內的血液不斷地沖上大腦,就像要沖出腦門一樣。
第八章
吃了一頓充滿火氣的晚餐,若要說楊西籮的腸冑有辦法吸收,那才真的有鬼。
與嚴世開吃完一頓食不知味的痛苦晚餐後,回到家已將近九點。
正當她以為自己終于擺月兌纏人的嚴世開而略松口氣時,停在家門前的一部銀白色保時捷卻令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嚴世開,你要不要進來我家坐一下?」下車前,她丟下了一句話。
這突然的邀約讓嚴世開有些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
兩人進了屋內,果然就瞥見紀沙舟正坐在客廳中央。而令她皺眉的是,除了楊南筠,所有家人都坐在客廳中,不知正談著什麼話題,她一推開門,一陣笑聲隨即而來,感覺上氣氛頗為融洽。
她與嚴世開一出現,原本融洽的氣氛卻立刻不變,變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