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西籮的神情立刻泛著猶豫。
坦白說,能夠乘坐保時捷跑車,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但,要與這個色膽包天的家伙同車,這……
仿佛知道她的顧慮般,他立即接口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樣,我只是純粹想確定車子是否無恙而已。」說到這兒,他的眼楮閃過一絲光亮。
心事被戳中的尷尬讓她選擇口是心非的回應,「誰擔心啦!上車就上車,誰怕誰?」不等他開門,她一個箭步就跳上車。
一股更自信的笑又在他眼底形成,他慢慢地走向車子,開始了方才成形的計畫。
***
一晃眼,車子便開出了市區。
「喂!都開這麼久了,該有十公里了吧?」楊西籮仍掛著一張臭臉,雖然保時捷的內裝、配備對她而言是個極大的誘惑,但她卻告訴自己要板起臉來面對他,硬裝出一副厭惡且不感興趣的樣子。
面對她的冷言冷語,紀沙舟仍跟先前一樣,以一個溫煦的笑容回應。
「這車子的性能不錯吧!內裝、配備,全是愛車族最大的夢想。」他答非所問。
他的話題雖讓楊西籮心中那條戀車蟲蠢動了一下,但她只是哼地一聲,迅速別開了眼。
「不過,可惜的是,我卻沒有機會將車子的性能完全發揮出來。」紀沙舟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
听到這兒,楊西籮再也忍不住地譏諷,「這麼棒的車子,讓你們這種不識貨的家伙來開,本來就是一種糟蹋與浪費。」
「喔?」他故意挑高眉頭。「听你的口氣,你似乎懂得如何將這種車子的性能發揮到淋灕盡致?」
「當然。」她昂起下巴。
一股自信的笑又隱隱地自他嘴角透了出來。接著,他將車子切到路旁停了下來。
此舉令她不解,她懷疑地望著他。
「你來開,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技術。」對她扯出一個挑戰的笑容後,他拉開車門下了車。
「我來開?」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一時之間,她張大眼瞪著走到她身旁的紀沙舟。
「你剛剛不是夸口說,能將車子的性能發揮到淋灕盡致嗎?我很想見識一下。」紀沙舟輕輕地點點頭。
見她的神情仍充滿狐疑,他以挑釁的口吻道︰「怎麼?你不敢?」
「不敢?笑話,」禁不起激的她將隨身的包包丟到後座,長腿一跨,非常不淑女地跨進了駕駛座。「既然你拜托我,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開跑車。」
望著她利落的身影,紀沙舟露出個別有深意的笑後,坐進了駕駛座旁的位子。
調整好座椅與後視鏡,放下手剎車前,楊西籮昂起下巴,高聲拋下一句︰
「紀先生,請你張大眼楮好好看,什麼叫開跑車的技術。」之後,踩足了油門,車子立刻像風一樣地飛出去。
以往,雖沒有開過保時捷的經驗,但憑借著她這幾年玩車的實力,以及背著家人偷偷飆車的結果,她果然沒有辜負保時捷良好的加速性能,車速與技術相得益彰,她就像一頭月兌了韁的野馬,沉浸在風馳電掣的狂關中。
還好,在這荒蕪的產業道路上,沿途車輛稀少,可以讓她肆無忌憚地發揮。
「看到沒有?這才叫開車!」高速行進中,只聞她一聲聲興奮得意的高叫飄散在高速揚起的狂風中。
疾風揚起了她自然微松的長發,她那雙明亮的雙眼也因熱情的釋放而閃耀著動人的神采。
這景象仿佛是一幅扣人心弦的山水畫,交織在紀沙舟的眼中。
他動容地注視著她,目不轉楮地捕捉那張綻放著光與熱的動人神采。
「呀呼!」已完全投人在速度快感中的她,口中的歡呼聲呼應著不斷倒退的稻田,夾雜在呼嘯的風聲。
狂飆了近四十分鐘,她才仿佛過足癮般的把車子停到了路旁。
「怎麼樣?我的技術——」突然,她陡地住了口。
她原本想回過頭對他綻出得意的一笑。卻不料,頭才一偏,便對上了一雙專注的帶笑眸子,那眸中閃動的光亮令她一窒,心突然劇烈地一跳。
「請問你那樣看我是什麼意思?」她迅速回過眼,掩飾了心中那份不安的竄動。
紀沙舟沒有忽略她的悸動,嘴角的笑意更深。
「你的技術很好。」他撥去了額前凌亂發絲,再次答非所問。
「那還用說。」她驕傲地抬起下巴。
紀沙舟對她的得意沒有回應,仍舊持續先前的凝視。
見他突然沒了聲響,楊西籮反倒沉不住氣地回過頭,沒想到又對上那道別有深意的眸光,一時之間,尷尬、羞赧、慌亂、不知所措讓她又迅速別開了眼。
「我不準你用那種眼光看我。」心再次因種種復雜的情緒而鼓動。
「為什麼?」
「因為……」她想理直氣壯地回嘴,卻發現找不到有力的理由。「總之,不準就是不準。」
紀沙舟笑意迅速擴大,蔓延到他的眼角與眉梢。
「我們講和好不好?我為那天的吻道歉,那天,我並非刻意侵犯,只是一時情不自禁。」他對她伸出了手。那听來還算誠懇的聲音,讓楊西籮心中有些動搖。老實說,狠狠地飆了一次車之後,她的火氣早已消了一大半。
雖然如此,但基于女性那要命的自尊,她仍舊余氣猶存地睨著他。
「就這樣講和未免太便宜你了,你留紙條戲弄我的事呢?」女性的尊嚴不能不顧。
紀沙舟笑笑地收回了手。
「你冤枉我了,我並沒有戲弄你,我只說‘你生氣的模樣就像一顆炒熟的糖炒栗子,又黑又硬,卻芳香四溢。’我的重點是、芳香四溢。四個字,並不是‘糖炒栗子’。」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如果我的比喻冒犯了你,那我一並道歉。」他又對她重新伸出了手。
聞言,楊西籮冷哼了一聲。
「好吧!看在你那麼有誠意的份上……」她瞄了眼他的手後,伸出手快速地和他握了一下。「我勉強接受。」雖只是蜻蜓點水式地一握,但對這樣的發展,紀沙舟已相當滿意。
「為避免先前的壞印象留下先入為主的偏見,我有必要向你介紹一下自己。我姓紀,叫紀沙舟,目前在一家軟體公司上班,有一份很正當的工作,並不是那種所謂的游手好閑的富家少爺;另外,我畢業于哈佛大學,擁有碩士學歷,更不是你所說的那種沒氣質、沒涵養、沒風度,又色膽包天的下流胚子。」
他這番自我介紹,換作是別人,早已用崇拜又羨慕的眼作為回應,畢竟「哈佛大學碩士」這個大光環,對大多數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可偏偏,他對上的是從小就少一根筋,五專當醫學院念的楊西籮。「哈佛大學碩士」這幾個字對她而言,跟听到一把大蔥沒什麼區別。
不過,她總算還知道他是針對她先前罵他的話作解釋,是以,她有些不甘願地道︰
「好啦!算我失言好不好?」
她的反應讓紀沙舟挑了挑眉。雖說搬出「哈佛大學碩士」的學歷只是想澄清,並不是要炫耀什麼,但她這種「完全」沒什麼「特殊」反應的態度,反倒令他有些訝異。
臂察了她一會兒,證實對方並不是矯柔做作後,他笑了笑,以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望著她。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還沒被女孩子罵得這麼慘過,你是第一個。」
「你是第一個」這句話背後所隱含的偉大意義與成就感,她還來不及去體會,伴隨著那眼波而來的慌亂感,又擾亂了她的心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對勁,似乎捆了一圈之後,心頭就開始怪怪的,只要認真對上他那雙深黝的眼,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