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她戀愛了嗎?
這問題的答案讓她的心更增添一份黯然。
不公平啊!既然要讓她掉進世俗的愛情漩渦中,為什麼才第一次——就讓她面臨了這種殘酷的痛。
***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向織月也變得愈來愈消沉。
不起勁地洗了個澡後,一出浴室,桌上一張靜躺著的名片,又讓她的心抽痛了起來。
這麼多天了,他竟然都沒來找她……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難道,在他的心目中,她真的只是個替代品嗎?
想到這點,她的心又像有千針在刺。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卻始終無法成功,她似乎就是沒辦法不想,他的影像彷佛像空氣,隨時將她包圍。
刺耳的電話鈴聲驀地響起,讓她呆怔了好幾秒。隨後,她下意識地轉頭,突然,一種念頭劃過腦際,令她血液加速。
會不會——是他?
想到這個可能,她立刻沖到電話旁,抓起了話筒——
「喂——」接起電話的剎那,她的心強烈地鼓動著。當丁嵐那大刺刺的聲音傳來時,她的期待一下子滑落谷底。
「織月,你下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她的表情頓時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你下來就知道了。」
「喔!」她不起勁地應了句後,隨即收線,準備下樓。
由於整個人被一種濃濃的失望所包圍,她沒注意到丁嵐聲音中所透露的一抹詭異。
踩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跨下樓梯,到了樓下,她左顧右盼,卻不見丁嵐身影。
正當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听漏了什麼重點想返身之際,一記清脆的喇叭聲自前方響了起來,她迅速地回過頭,正好瞥見一道黑色修長的身影,自一部停在不遠處樹下的黑色房車中走出來,這畫面讓她立刻像中邪般呆立原地。
只見,那黑色身影不斷朝她走來,最後,定在她身前。
「好久不見!」莫微塵微笑道。
陽光下的他雖顯得有些蒼白,但那優雅的風度卻仍令人心折。
見到日思夜想的他真的出現眼前,頃刻間,大起大落的兩種感覺讓她的眼眶瞬間泛紅,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會來?」久久,她才吐出一句話。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沒辦法,盼不到想見的人來看我,我只有厚著臉皮自己來了。」
聞言,她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望著他,她以哽咽的聲音道︰
「對不起,我不是祈慕荷,我也無法取代她。」聲音中,包含了所有的委屈與控訴。
「你本來就不是祈慕荷,也永遠無法取代她。」他立刻回道。
「既然這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這句話卻讓向織月的眼淚落得更凶,心痛讓她迅速地轉過身。
見狀,他眼中的笑意慢慢隱去,換上一種嚴肅認真的神采。
「傻瓜!」他將她扳過來,強迫她面對自己。「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是你,誰也無法彼此取代的。」
這種意義深遠的解釋,對淚水潰堤的向織月是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見她抽抽噎噎的又道︰「我不怪你把我當成她,因為,我和她實在長得太像了。但,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好不好,因為,我真的很難過,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當作替代品的感覺。」
她的話,讓莫微塵的臉色沉了下來。「誰說你是替代品?」
她沒有回答,只把頭偏向一邊。
「傻瓜,你真的把慕蕊的話全當真了?」他把她的臉扳回來。
透過丁嵐,了解她突然自醫院「逃掉」的行為與慕蕊的到訪有關之後,其中緣由他已猜到幾分。雖急著向她解釋一切,但不輕的傷勢卻讓他動彈不得……
「祈小姐沒有必要說謊。」她的眼淚又滴了下來。「她一直愛著你——」
莫微塵打斷她。「不管慕蕊對你說了什麼,那都不是真的。我拒絕慕蕊,跟任何人、任何事無關,因為,在我心目中,她永遠只是妹妹而已。」
見她對自己的話語沒多大反應,他捺著性子再道︰「你真的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看著她,一雙深黝的眼閃著一抹動人的光亮。「或許,一開始,我真的是因為你的長相酷似慕荷而接近你,但是,相信我,愈接近你,我卻漸漸被你率真的個性所吸引,你樂觀的天性慢慢區隔了與慕荷的不同,慢慢敲開我禁錮已久的心房。」
她搖搖頭,還是不信他的話。
「還記不記得你在燈塔前告訴過我的話?」他耐心地再道︰「你說,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中,要往前看,為活著的人負責。」他頓了一下。「我跟慕荷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渴望新生,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值得我去負責的對象。」
「可是……」她被動地望著他,眼中仍有猶疑。「你仍然愛著祈慕荷,不是嗎?」
「不要去嫉妒一個死去的人。」他真誠地道。「我永遠會將慕荷放在心底,對於她,我永遠有說不出的懷念和感恩,畢竟,我這條命是她用生命換回來的。『人要學著往前看』——這是你說的。」他微微一笑。「我對慕荷的愛,已經過去了,我這條命既然是慕荷賜給我的,我就必須為她好好活著。」
他執起了她的手,堅定地道︰「听著!幫助我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是你,不是慕荷。因為你,我不再覺得自己只是一部賺錢機器;因為你,讓我的生活重新有了動力與希望。」
這番話讓她的淚慢慢地止住,他語中的真誠軟化了她心中的疙瘩。
「相信我——」他替她抹去了殘留的淚珠。「當時,我奮不顧身去救的,是一個叫向織月的傻女孩,而不是祈慕荷。」
「真的?」她抬起了猶帶淚痕的眼。
他堅定地點點頭,「賀強打傷的是我的背,可不是我的腦袋和心髒,我百分之兩百可以肯定。」
這一句話,讓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瞬間涌出,她忘情地奔入他懷中想尋求慰藉。
但此舉卻讓他申吟了一聲,身體向後瑟縮了一下。
他的瑟縮起初讓她感到有些受傷,但見他痛苦的臉,她驀地停住了淚,驚慌地自他身上跳開。
「對不起,我踫到你的傷……怎麼樣?有沒有流血?」
「沒事!」他皺著眉頭搖搖頭。「你呢?手怎麼樣了?」
「早就沒事了,我本來就沒怎樣!」她故意隱去纏著繃帶的手。見他眉頭仍深鎖,她擔憂地再道︰「怎麼?還很痛嗎?要不要我陪你到醫院檢查一下?」
莫微塵點點頭。
見狀,向織月主動鑽到他的腋下,讓他支著自己向前走。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似地停下腳步,譴責地望著他。
「你受了傷怎麼能開車?」
「開車的不是我,夏惟跟丁小姐還在車上。」他難得調皮地眨了眨眼。
彷佛想印證他的話似的,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車窗被搖下,夏惟似笑非笑的模樣以及丁嵐那張詭異的臉立刻出現。
突然出現的兩人,讓向織月尷尬地垂下臉。
完了!她剛剛哭得浙瀝嘩啦的場面肯定會讓丁嵐取笑一輩子!
她悶著頭想攙著他繼續向前走,但他卻沒有動。
她奇怪地抬起頭,卻望進一道深情的目光中。
「謝謝你!」他道。
突來的話讓她怔了一下。隨即,她羞澀地一笑,迎向他的眼搖了搖頭,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走吧!我們去醫院。」
莫微塵含笑地點了點頭,靠著她,慢慢地步向陽光中。
陽光耀眼,片片白雲點綴著藍天。
這樣的天氣,對有情人而言,的確是一個好的開始。